与大佛的建造方针不动摇。
“国老怎么看?”珠帘后的女帝身影似是偏头。
胖老头坐在御凳上全程瞌目,眼下像是被惊醒,嘟囔一句:“国策不能停。”
沈希声当即走出队列,拱手正色说:“陛下,大佛倒塌的追凶与定责暂且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东林大佛的重建,不可再拖。”
珠帘后方传来卧榻老妇人的声音:“诸位爱卿有何建议。”
沈希声抢先一步答:
“根据容真女史的参谋,再结合江州的具体情况,眼下最便捷的路子,就是重新继续启用浔阳石窟的那尊半成品大佛。
“在星子坊大佛倒塌后,容女史与宋嬷嬷也第一时间前去将浔阳石窟,将其保护起来。而目前最了解这尊大佛,能立即上马动工的,只有现任江州司马欧阳良翰。”
此名一出,御书房内寂静了会儿,众人表情不一,有些精彩。
特别是昂首傲立的长乐公主,也垂目不语。
卫继嗣脸色不虞:“此子有抗旨拒诏的前科,怎能委以重任?”
沈希声以理据争:“冒颜犯上,乃直臣气节,又是治国安邦之良材,有点孤傲性子很正常,况且后面不也听话接受了陛下安排?陛下,放眼望去,朝野上下已经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东林大佛重建,非他莫属。”
珠帘后方安静了会儿,忽问:“国老觉得此子如何?”
狄夫子沉默了会儿,突然从凳子上起身,郑重行礼道:“陛下特意留下欧阳良翰,让他在浔阳城担任闲职作为备选,其实是早就料到可能横生变故,留他下来以防万一。大佛倒塌后,能有欧阳良翰迅速暂代刺史职务处理摊子,这就是明证。陛下两手准备,老臣叹为观止,既然陛下早已运筹帷幄,何须再问老臣呢。”
众人纷纷瞅视,表情有些古怪。
珠帘后方的卫氏女帝,沉默许久,轻笑了下,轻轻颔首……
一刻钟后,珠帘内一位男装的秉笔女官,携带一道新颁布的圣旨小步退下,御前会议也散去。
走出御书房,卫继嗣脸色不满,卫思行抄手前行。
可是眼下继续推行造像,只能用欧阳良翰,再用其他人,不管行不行,都是耽误时间,没有时间试错了。
“没事,有她在浔阳城,咱们卫氏不是没人。”黑暗中,卫思行忽然开口。
卫继嗣有些沉默,少顷,勉强点头……
另一边,相王离轮漫步走在出城的宫墙甬道上,脸色洽淡。江州在建的这尊东林大佛,暂时与相王府无关,因为短期看……是魏王府与浔阳王府争夺利益;长期看……魏王府也应该比相王府更急。
之所以今日站出来,劝阻几句,除了给卫氏双王上上眼药,挑逗挑逗他们外。还因为,由欧阳良翰与浔阳王府一脉主持造像,总体上是比魏王府完全得势要好。最后,其实还有一个私人原因……他最近对欧阳良翰十分感兴趣。
回府后,离轮突然召来一众谋士,聚集暖阁。其中有脸色淡然的黑衣僧人,也有年迈垂老的大儒,还有目光炯炯的白衣公子。
离轮询问起了欧阳良翰的事情,不多时,那位脸色淡然的黑衣僧人,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了上来。
是一份诗稿。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是有做第二位狄夫子的志向吗……”
相王离轮手握诗稿,脸色十分感兴趣。
年迈垂老的大儒温吞开口:“殿下,这位檀郎,与浔阳王一家关系极好。”
“这不正好,我与王兄手足情深,他的檀郎先生,不就是本王的檀郎先生?”
相王离轮第一时间笑呵呵反问,一众谋士默然,年迈垂老的大儒失笑了下,“是也。”
“不过,檀郎先生,心里装的是社稷百姓,不是一家一人啊,此诗可知其抱负。他与浔阳王府亲近,不也是因为做县令时,只有帮助王兄一家才能平步青云、崭露头角吗?”
离轮叹息四顾,少顷,对诗稿爱不释手,眼露光彩道:
“所以同理呀,像这样的王霸之才皆会择木而栖,你们说是不是?”
“王爷英明。”目光炯炯的白衣公子忽道。
……
元旦假期,浔阳城内的不少人都放松下来。
送圣旨的宫人队伍抵达了浔阳渡。
传旨太监还是上次欧阳戎死不奉诏事件中的内侍省传旨太监张誉,还有中使胡夫也跟来看,是替陛下视察事故后的浔阳城,算是稍微监管下女官们的权力,以防万一。
“张前辈放心,咱家与欧阳司马有些交情,上次的误会,欧阳司马不会放在心上的,前辈也是,大伙都既往不咎……”
刚下了船,胡夫就给张誉做起了心理辅导,不过后者表情还是有些紧张,当初死不奉诏那一日,他可是当众驳斥了欧阳良翰,很不给他面子……现在陛下与诸公要重新启用他,器重之意溢于言表,张誉再来宣旨,有些可别因为他而受影响了。
不过张誉想了想,觉得好歹也是一位正人君子,不至于没有胸怀。
圣旨队伍抵达之际,欧阳戎正在院子里歇息。
等了没多久,槐叶巷宅邸的门从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