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话语一出。 屋内静了下来。 “大师兄怎么不说话?” “喝茶呢,有点烫嘴呢。” “好。” 谢令姜点点头。 她转而侧身朝屋外,昂首打量天际时隐时现的流云,似是心中数数,片刻后,余光看见某人茶杯准备放下,忽然回头道: “现在喝完了,大师兄可以讲了。” 欧阳戎放下茶杯的手不禁顿在空中,他一脸小心翼翼,旁敲侧击问道: “小师妹不去吏舍盯下玉卮女仙,看她醒了没?” “还有一粒解药没服,药性太强得缓缓,就算中途醒了,师妹我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立马赶过去,好了解释完了,师兄不要岔开话题,该你了。” “……”欧阳戎 谢令姜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微微后仰身子的大师兄,穷追不舍道: “师兄觉得,哪边能赢?或者说,那卫氏女帝最后会把皇嗣之位给谁?是那两位卫氏亲王,还是已经离姓改卫姓的相王殿下?” 欧阳戎看了眼屋内,又看了眼门外,忍不住道: “小师妹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只想听大师兄的见解。” 谢令姜口快心直,话语脱口而出后,茶桌后的上半身不自觉间、朝欧阳戎前倾,于是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当即传来“咯噔”一声,桌子也不知是何处,竟传来了一点儿轻响。 在相对安静的屋内,轻响便有些格外明显。 看来不仅是给了某人的视觉,也给二人间的桌子带来很大的冲击负担…… 眼见小师妹的脸色、与周围气氛似乎要一齐变化,欧阳戎立马开口: “抱歉,这桌子有一根桌脚短了,手一碰就容易响,老早就想垫了,薇睐那丫头总拖,小师妹将就着坐下,手别碰到。” 欧阳戎佯装皱眉,温馨提醒道。 不远处的里屋,正背身跪趴床榻、给欧阳戎铺床叠被的叶薇睐:“……” 锅从天降。 看见大师兄低头朝桌子下无语摇头、状若未察的一幕,谢令姜也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松口气。 “好、好。” 她立马点点头,上半身也悄悄后仰、收腰、脱离,原本被压变形的那一处朱红绸缎布料与她微晕的小脸一样,紧绷起来,只不过弧度自然是比鹅蛋小脸圆润丰满一些,毕竟小师妹的单下巴挺尖的不是? 某位谢氏贵女正襟危坐,绷起小脸,严肃冷声: “不过……大师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师妹的问题,不准又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国家大事呢!” 欧阳戎撇嘴:“国家大事?倒也是,帝王家事就是国事啊……哎哟。” 欧阳戎说到一半,忽然止声,低呼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朝裆下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朱红影子。 “师妹你踩我干嘛?” 他不禁视线上移,立马逮捕到了罪魁祸首,是对面桌下一只小巧可爱的软底透空锦靿靴。 小师妹挺喜欢穿这类高靴的,靴子尖头,上弯翘起,是大周朝女装男性化的胡服式样。 谢令姜悄收右脚,别过俏脸,六亲不认道:“正经点,严肃点。” 她其实一向是很尊敬师长前辈们的,但是某大师兄实在太过分了,正经的时候,他给不正经,不正经的时候,他又给你……等等,她才没有不正经的时候,不提这个了。 反正谢令姜觉得,必须下克上,踩一脚,哼必须踩! 欧阳戎弯腰拍了拍鞋面,抬头瞧了瞧板脸端坐的小师妹,心里默默记住了古板正经、循规蹈矩的小师妹原来也会私下嗔恼踩人。 他收敛表情,叹息道: “小师妹就这么想听我的看法?可我的看法又有什么用处呢。不管是卫氏上位,李代桃僵,还是离氏胜出,改朝复辟,都与我等无关。” “怎会无关……” 谢令姜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偏开视线,似是调转话题解释: “现在全天下的士民都在私下议论皇嗣之事,随便挑个茶馆,点一盘坚果零嘴、坐一下午,回家吃饭的路上能自感收获满满,懂得皇室秘辛比政事堂诸公还多。” 欧阳戎失笑。 谢令姜摇摇头: “其他人的高见,我早听腻,全都不感兴趣,但唯独对大师兄……已相处这么久,我却从未听过大师兄对朝局发表过意见,从来没有,在家国大事上,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