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直。
欧阳戎也知晓女子都喜欢浪漫惊喜。
循着离大郎指的方向,欧阳戎携带红伞,穿过长廊,顶着星夜,来到了后花园一处湖畔边。
他抬头看去,前方矗立有两座院子。
两座院内皆有一座闺楼。
前方湖畔的这两座闺院,其中,左侧的闺院内,闺楼灯火通明,透过纸窗看去,隐隐有女子剪影,院门敞开。
右侧的闺院内,黑灯瞎火,院门紧闭,静悄悄的。
两座闺院,一明一暗,对比鲜明,在湖畔颇为显眼。
欧阳戎听谢令姜聊天时说过,和在龙城县的苏府一样,浔阳王府里,她与离裹儿毗邻而居,各一座独立闺院。
看来属实。
“找到了。”
欧阳戎轻轻颔首。
他轻手轻脚,特意绕过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左侧闺院,来到了右侧寂静闺院的门前。
欧阳戎把火红油纸伞,靠在了紧闭的院门前,转身走人。
走出几步,他微微停步,转头看了眼大门前孤零零靠在门板上的红伞。
又看了看这座漆黑院子面前、似是白日人流颇多的人行道。
去往左侧离裹儿的闺院,好像也会经过小师妹闺院门口的这条路。
欧阳戎返回门前,重新拿伞,眼下四下无人,他瞧了眼小师妹的院墙,顷刻,携伞翻墙而入。
翻入院中,欧阳戎左右打量了下,夜色中,大致看清院中有秋千、琴台、投壶等闺中趣物。
小师妹还在院子东南角开辟了一块小田,一丛傲霜怒放的菊花挺立,十分雅致。
欧阳戎笑了下,走到仅门前挂两只灯笼的闺楼前,将红伞重新放下。
倚靠在楼门旁的白墙上。
轻吐一口气,转身走人。
“唔,看看我制好几柄伞,你才归来。”
……
离裹儿有些倦了。
修水坊,一座精装修的豪宅里,某间诗词唱和的奢华大堂内。
她跪坐在最上首的席子上,看着下方宴会上的一众士人才俊们,轻薄面纱下的俏脸,露一丝疲累乏味之色。
离裹儿忽然起身,轻声找了个由头,提前离开了这场定期举办的诗社雅集。
徒留下宴会上一众士人才俊愣愣看着她离去的高贵背影,表情或错落、或失落、或忐忑……
离裹儿没在意这些。
或许放在往常白天精力充沛之时,她还会礼貌客气的礼贤下士,照顾众人感受。
可现在,她随手捣鼓的菊华诗社的雅集诗会,开了这么多场,属实是有些失去耐心了。
被一众美婢拥簇,行走在长廊上,离裹儿指肚揉了揉画有梅妆的微蹙眉心。
她看了眼廊外天色,微微垂眸低喃:“还来得及。”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
“回府。”
“是。”
少顷,街上有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动的马车,缓缓开动,驶向浔阳王府。
平稳马车上,有明亮灯火,离裹儿慵懒后靠在软垫上。
安静了会儿,她取出一本小册子,与一只毛笔,沾墨书写起来。
这位梅花妆小公主一边书写,一边嘴里轻念:
“扬州陈士隐,夜郎自大,外强中干,不堪重用……
“洪州越子昂,性烈如火,心直口快,但却孤勇而无谋,嫉恶却无能,不过此人厌恶大周,力挺复辟离乾,态度倒是坚定,看情况,勉强可以用下。
“太原,魏文川,大族魏氏偏房子弟,乖僻邪谬,刁滑奸诈,主要是太过投机,此人不可引荐,不可让其待在阿父与大郎身边。
“改日得找个不会被记仇的由头,打发走……”
离裹儿一手捧卷,一手捻笔,不时用沾墨毛笔,在手中卷册上,划划圈圈。
只见这本小册子上,小女郎娟秀端正的小楷,记录密密麻麻的人名。
上面有不少人名,被一道墨横给直接划去,也有零星几个名字,被随意圈了下,似是待定。
这是离裹儿从去年底开始,到现在,耐着霜寒孤傲、矜持喜静的性子,参加数十场无聊文会,忙碌一两个月的结果。
认识见到的这些士人才俊中,除了三两人,堪堪合格,勉强能用,可以加入她原来颇具期待建立的菊华诗社外。
其它的都是歪瓜裂枣,不堪重用,难谋大事。
且不说出一位惊世之才,不与她阿兄书房中的欧阳良翰比。
但离裹儿觉得,这偌大一座江州浔阳城,汇聚江南道内的各地文士,还有这么多来自天崖海角的贬谪官员、失意士人,
她这么广撒网下去,至少也能捞到几块璞玉吧,打磨打磨也能用。
结果,离裹儿越是接触,眸底越是失望。
她前几日,忽然觉得这些士人,大部分都还没有欧阳良翰屋中那个聪慧机敏、颇具城府的白毛丫头那么令她感兴趣呢。
离裹儿随手一抛,将记名册丢到柔软地毯上,她小指掀挑开车帘,凝视外面走马观花的灯火夜色。
离裹儿几粒贝齿轻咬唇瓣,发了一会儿呆。
看来并不是所有被贬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