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娘没搭理望天犼，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了栖身的树屋，朝着白色古木所在之处走去。

王上看到她，并不意外，“你来了。”

许春娘扫了白色古木一眼，微微蹙眉。

先前她治好的那部分枝叶，又恢复了之前的颓败模样。

她又检查了枝干和根系，伤势也恶化了些许。

王上似乎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局，只淡淡道。

“早同你说过了，你的那些手段，最多能让我多苟延些时日。”

许春娘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惜”。

王上微微一顿，“你笑什么？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笑你，枉为渡劫期修士。”

白色古木的气势陡然一变，变得肃杀冷凝。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王上平静的声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怕我只剩下了一口气，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我说的有错吗？”

似是没感受到她的愤怒一般，许春娘平视着眼前的白色古墓，缓缓道。

“修士与人争，与天争，纵然只剩下一抹残魂，只要神志还在，都会想方设法法的活下去。

而你呢，神魂和身躯俱在，偏偏摆出一副认命的架势，输了心气！”

像是被这几句话镇住，王上久久无言，周围的肃杀气息，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半晌，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古井不波地道。

“你不懂因果，便不畏因果之力，这世间万物皆是因果，我当年造下的杀孽太多，如今被因果怨力缠身，本就是我的果报。

唯有承受这些果报带来的痛苦，怨力才会彻底消弭，否则哪怕转世重生，下一世也会背负这些因果怨力，不得善终。”

“我不懂因果，但我知道世间法则皆出于阴阳，合于阴阳，我所领悟的生死法则和虚实法则，就是如此。”

许春娘眼中露出沉吟之色，“因果本是一体，你在承受果报的时候，未尝不是在化解因缘。”

王上一怔，“因是因，果是果，本来就是两码事。

我昨日种下之因，成就今日之果，而我今日种下之因，将成就明日之果。”

“错了！”

许春娘摇摇头，露出不认同的神色。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生死和虚实尚能互相转换，何况因果呢！”

这次，王上沉默了许久，都未曾言语。

许春娘没有再多言，取出小树枝，推动其内的治愈之力，替她治疗枝叶上的伤。

小树枝开花后很给力，治愈效果比之前强出了好几倍。

收起小树枝后，她没有再向白色古木完好的根系中输入生之法则，而是直接朝着其溃烂的根系一指，以虚之法则将一小断因果怨力化作了虚无。

随着虚之法则源源不断地凝聚出来，她一身的灵气，再次被抽取一空。

许春娘面色有些发白，看向身前的白色古木，交代道。

“树人族的生命之泉，比我所领悟的生之法则等级更高，每隔两日，可取用生命之泉浇灌你那些完好的根系，补充生机。

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复，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许春娘自认，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该她说的，也说了。

若是这位王上仍想不通，她也无计可施了。

回去的路上，她回想起失败了好些次的虚实法域。

明明她已经能做到凝虚为实、化实为虚，能够自如的转化虚实之力，却还是失败了。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许春娘回想起，当年她开辟生死法域时，掌握了生死法则的转化后，很顺利的就开辟出了生死法域。

怎么轮到虚实法域的时候，就不行了呢？

得知她的困惑，望天犼撇了撇嘴。

“你以为双生法域这么容易开辟啊，每一对双生法则，本来就互不相同，有其特有的秉性。

要是这些双生法则全都一样，双生法域也就没那么稀有了。”

“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许春娘失笑，朝着树屋的方向走去。

她所住的树屋，建立在一株上万年的灵柏树上。

树屋中灵气浓郁，除了灵柏树本身的缘故，也与它扎根在一处灵潭旁边有关。

远远看到灵潭和潭水旁的高大灵柏，许春娘正要纵身飞上树屋，忽然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盯着灵潭看了许久。

望天犼不知何故，“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回去，打坐恢复灵气！”

许春娘依然紧紧地盯着灵潭，闻言头也不抬地道。

“你在这潭水中，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