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衡并不奇怪顾时的回答。

如今玖荣集团眼看就要不行了，顾时自然是要为自己多做打算的，如果顾时是为了公司大公无私的人，当初就不会同意转移公司资产了。

“你不愿意放手，我理解。但是小顾，房地产开发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就算再高额的回报，也得能拿到手。”蒋衡一针见血地问道，“后续开发你还拿得出钱吗？”

这句话戳到了顾时的痛处。虽然现在他还是子公司最大的股东，但他丝毫不怀疑，一旦玖荣集团破产，那些股东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手里的股份给夺回去。

蒋衡笑了笑，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还年轻，正是头脑灵光的时候，应该知道怎么去衡量得失，”

顾时一言不发，盯着立体地形图瞧了好久，“是我爸爸派你来游说我的吗？”

蒋衡并不意外顾时能猜到这点，“你们顾家怎么养得熟别家的人呢？”他劝解道，“你有胆识有魄力，不怕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蒋董既然要来说服我，肯定做好了完全之策，合同呢？”顾时问。

蒋衡把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

“是个很好的价格。”顾时没有再拒绝的道理，他签好字后，想了一下，“我们顾家养不熟的人，蒋董就能放心了吗？”

蒋衡知道这是顾时不服气要故意挑拨一下，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他有些担心的地方。

蒋衡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儿子已经猜到你，你准备好怎么应对了吗？

林成伟看过短信后，手机息屏继续摆弄他的盆栽。虽然他没正式辞掉董事长的职位，但最近都不怎么去公司，经常在家休息。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听到了汽车驶进庭院的声音。

顾时看着怡然自得的林成伟，明明还是那副儒雅和善的模样，却让他心惊胆寒。

“回来了？”林成伟笑道，“需要让佣人送份下午茶过来吗？”语气平和得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顾时阴沉着脸，眼神冷如冰霜，“您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林成伟修剪枝叶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顾时，“我在玖荣集团待得太久了，想去外面多看看。”

顾时知道这些年一直有闲言碎语去评论林成伟，他觉得那样的讽刺对林成伟不公平。因为林成伟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该被归功于“赘婿”这个身份。

顾时可以体会到父亲的不容易，为此他可以枉顾外公的意愿，放心把玖荣集团交给林成伟，自己专心学业。

“您在顾家这么多年了，就算想离开，也用不着对玖荣集团这样吧？”顾时质问道，“新产品研发失败，是您做的手脚吧？”

“那两个员工也是您帮忙送出国外的吧？”

林成伟在玖荣集团二十多年，知道怎么样才能最精准打击到它。

顾时有些不明白，“你至于恨顾家到这种地步吗？”

林成伟没控制住力气，手里的树枝整节都剪断了。

“呵呵，顾家？”他回身紧盯着顾时，“你是我儿子！可是口口声声说的确实‘顾家’！”

他把剪子丢到地上，脸上已经没有之前从容表情。

“我受够了这些言论，我姓林，你是我儿子，不能跟我的姓也就罢了，可你心里却只向着顾家，你有真的把我，还有你爷爷奶奶当做家人吗？”

林成伟歇斯底里的怒吼，这些年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住。

“我为了玖荣集团尽心尽力，有人记得我的好吗？”他冷笑道，“提起我来永远都是‘顾玖的女婿’，别人都笑我是‘吃软饭’的，我遭受的嘲讽，你们有人在意过吗？”

在那个教育程度不高的年代，林成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他本就拥有光明的前途。可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在遇到顾玫后就通通被遮盖掉了。

从那以后，他能进玖荣集团是沾顾家的光，他能在商场上做出一番成绩是顾家在栽培他。

好像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顾家的附属品，他的想法不重要，别人只在乎“顾家”这个标签。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没了我，顾家才是翻不了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