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1 / 3)

画展正式开始那日,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不大,却有点惹人厌烦。

丁胜得到舒家那边的意思,负责接送舒青晗。

她将胳膊撑在扶手台上,身子向后靠,兴致缺缺望向窗外。雨水在窗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看起来和监狱的铁栏杆有些相似。

美术馆离舒青晗家不远,丁胜欲言又止一路,最后还是在她即将开门下车时,犹犹豫豫的为舒青晗送上了一句祝福:“小姐,恭喜您,能开画展,真的很厉害。”

她知晓他今天的无奈和不得已,扶着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低声道:“谢谢。”

“我晚上就不来了,但我会和先生夫人说您是坐我的车回来的,您不要担心,好好去玩吧。”丁胜露出憨厚的笑,额头上浮出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他五十多岁了,在舒家当司机也已经有二十年。

察觉到舒青晗疑惑的目光,他挠了挠头,有些笨拙的说:“我想着,开画展的第一天,都是要和朋友一起去庆祝一下的吧——您快去吧,我走了。”

她点点头,接过丁胜递来的伞,另一只手打开车门,走进了绵延昏暗的雨幕之中。

一进门,就看到如同火焰般的花束在桌上灼灼绽放,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终于来了,”耿辛夷从楼梯上迎上来,冲着舒青晗笑笑,“在楼上就看见一辆大劳开进院里来,杨忍冬认出了你家的车牌。知道是你,我就带着他们赶紧下来迎。”

舒青晗用手摸了摸金鱼藤的花瓣,眼睛里流露出微不可查的热切,“这花真好看。”

耿辛夷沾沾自喜:“是吧!他们早上送来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实物比我预期的还要好看,又给多加了一笔小费。”

杨忍冬没看花,反而看了看面前一反常态穿起白裙子的舒青晗。

她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干嘛,不好看啊?”

杨忍冬摇了摇头,“没不好看。只是好久没看你穿过白色,还有点不习惯。”

舒青晗笑一笑,将耳边垂落的卷发别回去,揶揄道:“我还烫了头发,那你岂不是更不习惯?”

杨忍冬一愣,也跟着笑起来。

身为馆长的耿辛夷很忙,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叫走了。两个人闲着无聊,索性在画廊里随便转一转。

“这些都是你回来之后画的?”杨忍冬挽着舒青晗的胳膊,目光在墙上的或大或小的画幅上滑过。

“一小部分吧,”舒青晗想了想,“在国外画的多些,那幅最大的是刚回来时画的。”

杨忍冬哦了一声,转瞬又扬起笑容,得意洋洋的说:“我的朋友怎么这么了不起,能画这么多画。”

“又不是第一次喊你来看我的展,”舒青晗捏捏她的手背,轻轻弯起眼睛,“还这么激动啊。”

“不,意义不一样,”杨忍冬认真地纠正,“之前你在国外,我只能和游客一样匆匆看完一遍了事。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每天都来你的画展,就算我每天只看一幅也来得及。”

舒青晗明白她,于是笑了笑。

杨忍冬摸着身边好友微凉的手,望着她难得展露出的真切笑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般般,你——”

“冬冬,”舒青晗选择避而不谈,“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让杨忍冬代为传达的身后人是谁,舒青晗弯弯眼,声音很和缓:“替我谢谢茺蔚哥,在国外还记挂着我,真是对我太好了。”

杨忍冬眸光中浮现一瞬惊诧,喉头哽了哽,最后还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么……”她艰难的说着,“你总是这么明锐,从小我们就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般般,慧极必伤,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我宁愿你糊涂一些。”

包里的手机早已持续震动许久,舒青晗晃了晃胳膊,冲她笑笑,“知道啦。你先四处转转,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来找你。”

走到僻静处,舒青晗打开包,将手机拿了出来,滑动锁屏,接听了这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听筒中传来细细的电流声。那端一直沉默,她也没有先开口,转而十分悠哉的将后背靠到了墙上。

每通舒家打来的电话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只不过舒青晗次次都是赢家。

“你去画展了吗?”舒道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得到满意的反应,舒青晗也难得多了几份耐心。

“当然。”她回答。

“既然办了画展,就要好好的进行,”舒道成喋喋不休,伪装在那些“教训”下的,是他发出的命令,“好好招待来看你展的人,那都是人脉。别老犯你的大小姐脾气。舒青晗,离了舒家,你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舒青晗顿时深感荒谬地冷笑一声,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