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宝和柴老四急忙上前回话。 王有宝是个十二三岁黑瘦的少年,他挠了挠头,拼命回忆: “没什么蹊跷之处,也就是去后厨的菜贩屠夫,被那知县召到家中喝花酒的歌姬舞姬,几个给那知县行贿的员外财主......” “有一伙出殡送葬的。”柴老四冷不丁插嘴,他是个头上生疮的乞丐,邋里邋遢,貌不惊人,乱发下的一对招子却是直勾勾的犀利。 “诶呀,对了!”王有宝叫道,“五日前四更时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有几人抬着一口棺材出了府衙,那是前一晚知县家有个小妾被大妇活活打死,知县不愿声张,这才派人抬到城郊草草葬了。” 阿英与邢昭对视一眼,将千军破藏在棺材中掩人耳目,当真再好不过。 邢昭问道:“那你可有留意到那伙人有何特征?” “这倒没有,我瞧那只是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便没有上心......”王有宝面露羞愧,“请帮主责罚。” 柴老四一直闭目沉思,此时突然睁眼,目光烁烁,吐出了两个字: “靴子!” “靴子?什么靴子?”周小风焦急问道。 柴老四慢悠悠道:“我当时伏在街边邸店的檐下假寐,别的没看到,却是看到了其中一人靴面上绣的图样,乃是狮子戏球。” 石元庆老大没趣:“狮子戏球怎地了?就不行人家靴子绣花了?” 齐鲁东皱眉:“此言差矣,寻常家仆,哪有闲情逸致穿绣花靴?此人不是富家子弟,便是这狮子乃是某种徽号。” “铁狮镖局!”吕策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叫道,“那沧州铁狮镖局,不正是以狮为徽的嘛!” 众人听罢不禁茅塞顿开。 是了,那铁狮镖局两年之前便投降燕廷,归顺了世子府,自此仗势欺人,兼并灭门了大小数十家镖局,而今在河北境内一家独大。 阿英心头阴云密布,看来这千军破终是落到了颜泰临父子手中。 如今虽有了线索,但这招以假乱真,委实让他们慢人一步。按脚程来算,那携着真枪的押镖队伍此时恐怕已过了河间府,直奔燕京而去了。 京畿重地,世子府高手如云,自然不能让他们来去自如,而此番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再欲劫枪,怕是难上加难。 阿英本不愿再牵连众人,但在座委实皆是忠良义士,英雄好汉,个个都甘愿北上涉险。 石元庆粗声吼道:“阿英姑娘,你这是瞧不起我石三憨怎地?我虽是个粗人,也懂得忠义两个大字如何写,裴家之事便是我石元庆之事!” 周小风也忿忿道:“你当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我周小风乃是敬佩裴侯为人,甘愿走这一趟,男子汉大丈夫舍生取义才真英雄!” “好!” 阿英心中顿生豪气干云,不禁抱拳向众人长作一揖,朗声道:“我替四郎在此谢过各位英雄好汉!” 邢昭带众人回礼,郑重道:“保家卫国,我等分内之事。” 议毕,邢昭即刻传信令沿途帮众留意铁狮镖局的押镖队伍,众人连夜动身北上。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朔北秋风,不及江南温润,八月时节,便已是黄叶委地,寒意渐起。 燕京城中,天子脚下,自有一番富庶繁华。 大燕国先帝文宗在位时,自上京迁都燕京,大力推行汉制,在朝中设南面官,下令大燕贵族皆改汉姓习汉文,天文历法,衣食起居皆效仿南朝,民间亦蔚然成风。 燕京汉人燕人杂居,亦有不少蒙兀人色目人,城中人多半着汉服说汉话,甚至临近汉地中秋十五夜,城中还张灯结彩以示庆贺,故而阿英一行汉人进城并不打眼。 虽是昼夜兼程,却仍是晚了一步,据黄河帮中帮众回报,昨夜铁狮镖局的人已进城,这趟镖乃是人称铜头铁臂石狻猊的仇云飞总镖头亲自保镖,一行人马不停蹄入了世子府觐见,而今千军破怕已是落在了靖南王世子的手里。 城西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中,众人齐聚厅堂商议对策。 那黄河帮派去提前打探消息的帮众是个屠户,他浓眉大眼,模样憨直,上来便一拱手道: “诸位兄弟唤我张六子便可,这几日里我进出世子府后厨,已将底细大概摸清了。这府里戒备森严,不仅有白羽侍卫日夜巡视,那世子颜玦更是花重金招揽了一班江湖高手,听其调遣,有那西北三狼,辽东神拳,八臂哪吒,长白山十二剑魔,雪岭二怪佛——笑弥勒和鬼菩萨......” 他絮絮叨叨的念着,每多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