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管事本就年长,这些年和洪兴来往较多,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两人对话虽然素来没有长幼之分,但洪兴为人热情豪爽,又尊敬长辈,龚管事还是很喜欢的,因此真心实意为他打算,只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
洪兴却另有自己的打算。
六爷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说闵夫人有多着急,只怕六爷自己现在也不像从前那般不当做一回事了。
如果六爷真的与白小姐成其好事,自己跟着白小姐服侍,将来怕是还有更大的造化呢。
因此洪兴并不担心,笑着说道,“咱们既然是下头给人做事的,只要主子能高兴,那便是咱们的福分了,哪还敢想这么多?”
龚管事见状,再想到闵庭柯先前郑重其事的吩咐,也想到事情并不简单,立刻问道,“你这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快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这位白小姐究竟是什么人?闵夫人知道她吗?”
他以为白蓉萱是靠着自己的好样貌俘获了六爷的心,却未得到闵家的认可,六爷为了保全人,这才将她送到了香港,等待时机成熟再接回去团聚。
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他帮着六爷,岂不得罪了闵老爷和闵夫人?
龚管事脸色大变。
洪兴却轻松地道,“你想的太多了,根本就不是那样。你就听我的,六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其余的既不要打听,也不要好奇。就算将来老爷夫人问起,你也可以全部推到六爷身上去。如今六爷掌家,你一个管事,难道还敢违背他的命令不成?”
话是这样说,但有些时候,哪会给你分辨的机会呢?
龚管事暗暗叹气,直觉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洪兴却不理会这么多,收拾好东西之后,也借口要休息,找了个房间临时眯了一会儿。
白蓉萱睡了一下午,傍晚时醒来,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洪兴前来见她,恭敬地道,“铺子里有事,龚管事已经回去了。家里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您只管说,自有我们帮着去张罗安排。”
白蓉萱很是诧异,“你不用回上海去吗?”
洪兴笑着道,“既然是六爷吩咐我来的,自然要以照顾您为上。什么时候您这边没需要了,我再回去也不迟。”末了他还不忘玩笑似地说道,“难道您觉得我蠢笨不合心意?”
白蓉萱道,“怎么会?只是怕大材小用,委屈了你。”
来到陌生的地方,即便白蓉萱有了两世的经验,可仍旧十分地不安。有个能干可靠的人在身边,的确能让她安心一些。
白蓉萱乐见其成,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心里想着将来如何报答洪兴就是了。
晚饭时花姐的儿媳妇亲自下厨,烧了几道粤菜,白蓉萱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花姐的儿媳妇显得十分担心。
白蓉萱便把她叫到身边来安慰道,“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你的手艺很好,只是我舟车劳顿,实在疲惫得很,这会儿便是把王母娘娘的蟠桃端到我面前,也是一口也吃不下的。”
花姐的儿媳妇这才松了口气。
白蓉萱洗漱后便早早躺了下来。
大秀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白蓉萱道,“只是累了,不用这么紧张,等缓过劲儿来自然就好了。”
大秀道,“若是哪里不舒服,您可一定要说出来呀。”
白蓉萱道,“这是自然,难道还要强忍着不成?”
自此白蓉萱便在香港住了下来,转眼过去了一个月,她渐渐适应了这边的气候与生活方式,身子也好转了许多,只是心里仍旧惦记着上海那边,也不知白家此刻是个什么情况?
六叔又在忙什么呢?
闵庭柯此刻正在从杭州回上海的路上。
日前他特意去了一趟杭州,悄悄见过了唐崧舟,将发生在白蓉萱身上的事情一一说了。
唐崧舟听后十分地震惊,“怎么去了香港?送回到杭州不就好了?这边有唐家人,怎么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他实在心疼外甥女漂洋过海,受那颠簸之苦。
闵庭柯道,“白家的情况,只怕比您想得还要复杂。”接着便说着了自己对白元裴和白修治二人死亡的猜测,说到后来,唐崧舟已是一脸惨白,简直无法相信。闵庭柯继续道,“对方如此的丧心病狂,您觉得蓉萱在杭州真的能高枕无忧吗?”
唐崧舟足足反映了半晌后才道,“你是说……就连元裴当年的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的白老太爷可还在世呢,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得不明不白?
闵庭柯点了点头,道,“当年白三爷身边有个服侍的小厮名叫高安,最初都以为中了流弹是了,结果前些日子被我们查出了踪迹,人不但活着,还改名换姓在长沙那边做起了生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怀疑当年有人买通了此人,在白三爷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这才会造成白三爷猝死的假象。”末了,他还不忘反问道,“当初白三爷死得这么离奇,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吗?”
唐崧舟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不瞒您说,当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