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离开得仓促,也没有机会向闵老夫人告别。想到老人家日常对自己的照顾和疼爱,白蓉萱不由得十分愧疚。
闵庭柯笑着道,“当时情况紧急,姑姑自然能够理解。你无需多想,只要照顾好自己,将来回去到她身边好好尽一尽孝心,就算是对她最好的弥补了。”
白蓉萱痛快地答应下来,“这是当然。”
闵庭柯道,“最近白家长房和二房斗得很是厉害,我姑姑也被吵得心烦,我要接她回闵家小住一段,她却说什么也不答应。”
闵老夫人毕竟是白家的长辈,在这个时候回闵家,外头的人一定会议论纷纷,若是再有那恬不知耻的人故意散播消息,很有可能会传出闵家挑唆白家内斗的传闻。
不动,有时候反而无懈可击。
白蓉萱能理解闵老夫人的做法,低声道,“老夫人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还要多,既然她坚持,你就不要再提了。”
闵庭柯失笑,“她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内宅,哪就走过这么多的桥了?”
一句话,将白蓉萱说得面红耳赤。
闵庭柯毕竟舟车劳顿,在白蓉萱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白蓉萱留他用晚饭,闵庭柯也摇头拒绝了,“实在没什么胃口,我明天再来看你。”
白蓉萱挽留不得,只能送他出了门。
闵庭柯冲她挥了挥手,“快进去吧。”
天色已暗,街边闪烁的霓虹映照在闵庭柯的身上。直到此刻,白蓉萱才发觉闵庭柯又长高了些,个头早已超过自己,甚至肩膀也宽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闵庭柯已经从一个单薄的少年,长成了英俊的男人。
在白蓉萱的注视中,闵庭柯步履轻快地出了小巷,坐着车子离开了。
白蓉萱则有些心神不宁,神色复杂地回了院子。
小秀见她脸色奇怪,不安地道,“萱小姐,您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可是六爷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
端着水进来服侍的大秀闻声立刻不悦地道,“你又胡说什么?六爷那么珍视萱小姐,怎么会让她难过呢?才好了几天,又开始疯言疯语了,下次再这样,你就一个人回上海去吧。”
小秀吐了吐舌,不敢再说了。
白蓉萱却听得一愣。
珍视……
六叔很珍视自己吗?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如此。从相识一路走来,他对自己呵护备至,容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无论遇到什么难处,总会恰当准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帮助自己挡下一切危险。
两人遭遇伏击,死里逃生,闵庭柯甚至愿意为了她保守秘密,帮助她寻找哥哥死亡的真相。
两世为人的白蓉萱就算再怎么愚笨,此刻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这并不是一个长辈对待晚辈该有的态度……
难道……
白蓉萱涨红了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脑袋里想到的答案。
怎么会呢?
他们两人身份悬殊,地位相差一大截,何况……何况他还比自己小……
白蓉萱混乱无比。
大秀见状赶走了小秀,缓步上前,端详着白蓉萱的脸色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想不开的事情?”
白蓉萱抬头看向大秀,小声道,“你说……六叔是不是对我很好?”
大秀想也不想地道,“那是自然,六爷待您什么样,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您这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白蓉萱哪敢再说,摇了摇头,低头陷入了沉思。
大秀则觉得十分奇怪,服侍白蓉萱梳洗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小秀正在院外等着她,见到姐姐出来,快步迎上来道,“萱小姐歇下了吗?”
大秀点了点头。
小秀道,“她晚上吃得少,夜里会不会饿?”
如今远在香港,事事都和从前不同。以前若是夜里饿了,自有小灶可以吩咐,可到了这边,再想吃什么就要重新点火烧饭,麻烦得很。所以他们渐渐地都改了习惯,夜里几乎不再进食。
大秀道,“萱小姐好像有心事。”
小秀抿嘴一笑,“你才看出来吗?”
大秀迟疑了片刻,说道,“她还问我六爷是不是对她很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秀眼睛一亮,“萱小姐真这么问?”
大秀点了点头,“我还敢胡编乱造不成?”
小秀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咱们的萱小姐总算开窍了。先前我还一直担心呢,要是她一直想不通,咱们六爷的一片真心,岂不是白费了?”
大秀顿时板了脸,“你胡说什么?”
小秀道,“你还看不出吗?萱小姐这是缓过神来,总算读懂六爷的心意了。刚刚要不是你把我赶出来,我早就问出真话来了。”
大秀仔细想了想,想到白蓉萱那面红耳赤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还真就像妹妹所说的一般。
她也跟着抿了抿嘴,笑着道,“你别胡说八道,更不要到萱小姐面前说三道四去。她脸皮薄,可经不起这些。”
小秀连声答应,“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坏六爷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