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茹小声道,“过去祖母经常去寺院里修福的,近两年就去得少了。你们觉不觉得自从祖母不去寺院修福后,家里就总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不会是菩萨怪罪我们家对她不如过去那般敬重了呀?” “呸呸呸!”黄氏连忙道,“童言无忌,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你祖母腿脚不好不愿意出门麻烦别人,近年来几乎足不出户,菩萨大慈大悲心如明镜,肯定知道你祖母的难处,又怎么会怪罪她呢?” 唐学茹故作委屈地说道,“可你们仔细算一算呀!姑姑的身体近来一直不怎么好,大过年的蓉萱姐姐受到了惊吓,紧接着又在西湖边上遇到了败类,还有那年我从树上跌下来,再往前还有……” 其实她从树上跌落下来时唐老夫人还经常去寺庙里修福,有时候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不过近些年身子不好不愿意出门走动,就很少再去了。可黄氏听了却暗暗心惊,由于年代久远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听唐学茹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出来,吓得脸都白了。 黄氏惶恐不安,厉声喝止道,“闭嘴,不许再说了!” 唐老夫人听着却是若有所思。老一辈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唐学茹的话听上去虽然有些无稽,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唐家近几年的确不大太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不如过去那样顺利。 唐学茹见状,大着胆子说道,“妈,我这可不是胡言乱语,你仔细想想咱们家最近是不是有些倒霉,玉泺表姐年八辈子不来一次杭州,来得那天居然下了大雨,好端端地走在西湖边上看风景都能踩到臭狗屎,这可是过去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黄氏一愣,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承认唐家的最近时运属实有些不好。她有些犯愁地皱了皱眉,不安地向唐老夫人望去。 唐学茹继续道,“你们想想看,接下来玉泺表姐还要回苏州吧,说不定治哥哥还要从南京赶回来过中秋,之后便是大姐出嫁……这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唐家可经不起折腾,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唐老夫人听了脸色郑重地盯着唐学茹问道,“这话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谁跟你说的?” 唐老夫人毕竟见多识广,觉得唐学茹今天的表现有点儿反常,担心她受人教唆,被人利用。 唐学茹暗暗心惊,不得不承认唐老夫人眼光独到,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但她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单纯模样,眨着眼睛道,“我最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难道只有我自己这样觉得,你们都没有这样想吗?”说到这里,她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那看来是我想多了吧?” 唐老夫人和黄氏交换了个眼神,随后便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道,“学茹总算长大了,也知道设身处地为家里着想了,这是大姑娘才有的胸怀,去跟家里人说,以后都不许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了。” 唐学茹得意地笑了起来。 唐老夫人道,“这件事儿我和你妈心里有数了,你赶紧回去陪蓉萱吧,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刚刚对我们说过的事情不许再对其他人说,免得说来说去的,没影的东西也说成了真的。你懂事听话,等过了这段时间,祖母赏你一些好东西玩儿。” 果然还是将唐学茹当一个不安分的孩子看待。 唐学茹点了点头,向唐老夫人和黄氏告别,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黄氏和唐老夫人却不像她那般轻松自在,两个人沉吟了半晌,谁都没有开口。过了许久唐老夫人才迟疑着问道,“你觉得茹姐儿的话怎么样?” 黄氏惊疑不定地说道,“要说信吧,她那个孩子嘴里从来也没个正经话,插科打诨倒是一把好手。若说不信吧,她说得又句句在理,我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您还别说,全让她给说中了。咱们家最近运势可不就有点儿走低吗?而且细细算来,好像真是从您不怎么去寺院之后开始的,可是您虽然不爱出门应酬,但咱们唐家每年都要给几个寺院捐不少香火钱,而且每逢初一十五,全家人都诚心吃素,按理说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降罪我们吧。” 唐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这种事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而且不得不说,近几年家里对礼佛的事的确不如从前那般上心了,以前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庙里住几天修福听经的。如今我腿脚不好,你又整天忙着家里的事情,确实是抽不出时间来。菩萨要是怪罪,原也是我们应得的。” 黄氏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觉得紧张,尤其是白修治远在南京,唐学萍又即将出阁,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也不用活了。黄氏不安地说道,“娘,别的事情也就算了,治哥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学萍又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一想到这两件事儿就觉得心慌,要不我们在家里请个菩萨供个小佛堂吧,也不敢痴心求得太多,就保佑我们家宅平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