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凤芝显得十分激动,看着唐学茹拘束地笑了起来。 唐学茹拉着她的手道,“姨母,您今晚还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不等黄凤芝答话,又已经聒噪地问道,“您和舅舅们是哪天出发的?走的陆路还是水路?路上太平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人?您是自己来的嘛?家里的两位表哥为什么不一起来?您有没有特别累,要不要到我的房里休息一会儿?” 像个小炮台一样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黄凤芝本身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被问得发懵,有些不知道先答哪一个好了。 黄广在前面听到了,笑着向唐学茹招了招手,“茹姐儿过来,你有什么问题只管来问我,舅舅告诉你。这次来舅舅还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呢,你要怎么谢舅舅?” 唐学茹开心地跑了过来,“您可是我的亲舅舅呀,送个东西还要道谢,那不是太见外了吗?” 模样非常得活泼可爱,说话也找人疼。 黄广和黄阔见状都笑了起来。 唐崧舟见她蹦蹦跳跳没有个淑女的样子,脸色便有些不悦,只是当着小舅子一家不好直说,但看唐学茹的眼神却全是不满意。 唐学茹哪里顾得上父亲,压根就往他那里瞧,唐崧舟无处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白蓉萱却乖巧地陪在黄氏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黄凤芝。 黄氏道,“这是我的娘家妹妹,按辈分你也该叫一声姨母。”又对自己的妹妹道,“这是我的外甥女,名字叫蓉萱,最是懂事的一个孩子,家里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黄凤芝自然了解姐姐家的情况,听她这样一说就知道是唐家姑太太带回来的孩子。当初唐氏回唐家生活的时候,黄氏的父亲便有些不大乐意,写了信过来询问是什么情况,唐家对这位姑太太和两个孩子有什么安排? 黄氏虽然知道父亲是怕自己夹在婆婆和小姑子中间难做人,有意要保护自己,但还是回了封信让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唐家人自有决断。把黄氏的父亲气得不轻,后来每到逢年过节派人送节礼的时候,都要让人问一句,黄氏被问得心烦,又怕唐老夫人误会是自己对唐氏的大归不乐意,所以和娘家人说了什么,急得嘴上起了一层火泡。 唐老夫人为此还特意把她叫过来安慰道,“咱们婆媳在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是清楚的。这件事儿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和你父亲顶针,说到底为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呢?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黄氏这才把心放下。 白蓉萱听得黄氏介绍,恭敬地向黄凤芝行了一礼,声音甜美地叫了声姨母。 前世唐学萍出嫁时哥哥还没有出事,白蓉萱当时正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唐家。因是唐家近些年最热闹的一件喜事,所以虽然时光久远,但很多事情她却记忆犹新。唐学萍作为黄氏的长女,她要出嫁黄家肯定会派人来送亲参加典礼。只是前世来的人只有黄氏的两个兄弟,这位妹妹却没有露面。 好像自打重生之后,许多事便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白蓉萱也有些恍惚,不知道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不过经历过生死的她如今已涅槃重生,无论前路将会遭遇什么,她都不会退缩,一定会坚实地走下去。 黄凤芝和黄氏虽然是亲姐妹,但性格却南辕北辙,年幼的时候便不怎么爱说话,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黄家但凡有个抛头露面的事情,无一不是由黄氏出面应对。等两姐妹嫁人之后,生活更是天壤之别。黄氏在唐家如鱼得水,丈夫喜爱,婆婆敬重,膝下的三个孩子孝顺体贴,她就像长在蜜罐里一般,笑容都是发自肺腑的。但黄凤芝比起姐姐来,日子就凄惨多了。丈夫是个没什么志气的,到如今家里还是婆婆说一不二,无论大事小情都要由她老人家拿主意做决定,稍有不顺心就敲敲打打的不给好脸子。而且婆婆偏心小叔,无论是公中的还是自己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先可着小叔子一家,轮到他们这里就只有颐指气使和冷脸子。黄凤芝下头的两个儿子也都随了父亲的性子,好吃懒做,学业上一点儿不上心,到现在写个字还是歪歪扭扭的,但比起玩来,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黄凤芝在婆婆眼皮子底下每日如履薄冰,什么脏活累活都要抢着干,洗洗涮涮更是不在话下,又因为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产后没有调养好,人比之前苍老了不少。丈夫对她提不起兴致,两个人三年前就已经分房睡了。儿子嫌弃她没本事,轻易不往她身边凑,黄凤芝在婆家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每天都过得非常憋闷。反倒是她的弟妹,口蜜腹剑,嘴上像是抹了霜糖一般,每天腻在婆婆的身边假意奉承,什么好听说什么,惹得婆婆疼爱有加,什么活都不舍得让她干。等只有妯娌两人碰面的时候,她就冷着一张脸,像使唤丫鬟一般指使她这个大嫂,偏偏家里又没有一个能为自己站出来说话的人,黄凤芝除了忍气吞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