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萍虽然不爱张扬,但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理解婆婆话中的深意以及关爱。她感激地说道,“您放心,我也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什么样的话能说能什么样的话不能说,我心里还是知道的。说是回去帮忙,实际上也不过在旁边盯着点儿罢了,我是不会多嘴多舌乱说话的。免得这个时候引出这么矛盾来,让姑姑夹在中间不好做。” 张太太见她如从聪慧,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十分高兴地笑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既然如此,明儿一早你就跟自力一起出门,让他把你平平安安地送进家门再去铺子。中午就在娘家吃,等晚上了再让自力去接你一同回来,我准备好晚饭等你们回来吃。管事的既然敢捧了账本来对账,不管真实情况如何,面上肯定会做得很好看,就算是在这行当里摸打滚打了几十年的掌柜也未必能看出什么猫腻来。如今家业都在外人的手里握着,有些事能退则退,没必要非要争这一时之气,一切只等你弟弟治哥正式接手就好了。” 唐学萍道,“我姑姑虽然看着柔弱,但后面还有我祖母帮衬,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应该是明白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些年一点儿动静没有。” 张太太点头道,“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越到紧要关头越是要冷静泰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这个时候真起了什么矛盾,治哥接手家业的时候也必然要多些坎坷。你姑姑是个明白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会咬牙忍着的。” 唐学萍道,“要是有恰当的机会,我也会提醒姑姑两句,让她放宽了心。不过你也知道我姑姑的为人,素来是个心宽的,只怕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反倒是咱们杞人忧天了。” 唐氏的确是个‘难得糊涂’的人。 张太太对儿媳的态度十分满意,越看越觉得和自己的儿子般配,满脸灿烂的笑容,任谁见了都知道她是打心眼里高兴。 贴身妈妈在一旁道,“夫人就是爱操这些没用的心,少奶奶什么不明白?您就放宽心吧,肯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张太太笑着道,“难怪老人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小时候可不懂这些,这都是后来成了亲,一点一点学到的。这会儿的孩子可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转念想到自己的女儿张芸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话也不能说得太全,芸娘干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如今儿子不但已经成家立业,还娶了貌美聪慧的妻子,夫妻俩的感情也特别的好,是难得的良缘。张太太没什么可担心的,心思全都落在了云英未嫁的女儿身上。 只要一想到女儿沉默寡言又害羞腼腆的性子,她便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唐学萍见状连忙安慰道,“芸娘是个温顺乖巧的好孩子,将来肯定会嫁到好人家的,您不用惦记。” 张太太摇了摇头,苦笑道,“话是这样说,但又怎能不惦记呢?你说她这糯米团子一样的性子,什么样的婆家会喜欢?乖巧懂事自然是好,可一味的退让隐忍怎么可能把日子过好?有些事她自己拿不下起来,别人就算着急也没办法呀。” 唐学萍道,“人和人之间都是要看缘分的,相信老天自有安排。何况芸娘心地善良,老天肯定会格外眷顾她,不会让她受磋磨的。” “但愿如此吧。”张太太淡淡地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下去破坏心情,而是拉着唐学萍的手去看了年节礼的准备和安排。这些事情将来都是要到唐学萍手里的,一个说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婆媳两人一直忙到傍晚才散。 等晚间陪丈夫张自力吃过了晚饭,小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谈,唐学萍把明日要回娘家帮唐氏盘账的事情向他说了。没想到张自力听后,也像张太太一样提醒了她几句,“姑姑久居内宅,性子柔弱,账面上的事情未必能看得那么透彻。你却是个聪明人,如果盘账的过程中真的看出了问题也不要明说,或是私底下告诉姑姑或是对岳母名言,总之不要当着白家管事的面儿捅破了,免得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唐学萍笑着道,“我知道,难道我连这个还不明白吗?” 张自力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萍儿,你可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深宅大院里的勾当远要比你我知道得更为厉害。这些年我来往于上海杭州两地,姑姑和白家之间的关系也略有耳闻。当初姑姑从白家出来的时候,三房的产业便全部交到了外长房白元则的手里。要说这个人选定得可谓精妙,白元则的口碑非常好,为人刚正不阿,是白家上一辈里难得的好人。钱帛动人心,这要是换作旁人,三房这么大一块肥肉,就算不能一口吞进肚子里,也要使劲心思慢慢蚕食,姑姑回到唐家这么多年,就算一天吃一小口,三房的产业又能剩多少?不过白元则这人是个异类,上海滩对他的评价也是云泥之别。敬重他的说此人有君子之风,行事坦荡从不做那些蝇营狗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