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望着女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欣慰地说道,“年轻的时候多忙些总是好的,这会儿家家生意都不好做,能不亏本就是好的了,也就是自力能干吧,把家里的买卖经营得风生水起,真是难得的好本事。” 唐学萍听母亲赞扬着丈夫,高兴得笑了起来。 唐老夫人道,“老话说乱世出英雄,这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就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被洗去的都是些满是弊病又不做改变的买卖,能留下的都是经得住考验的。” 黄氏点了点头,“正是您说得这个理。” 大家又在唐老夫人这里说了会儿话,唐老夫人便道,“你们有要紧事就去做,不用都守在我这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中午再来陪我吃饭。去吩咐后灶一声,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做了来吃,学萍最喜欢吃鱼了。姑娘出了门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回娘家来就是客,今天什么都以学萍的喜好为重,蓉萱你可不要吃醋啊!” 白蓉萱笑着道,“怎么会呢?何况我也喜欢吃鱼,高兴还来不及呢,也是借了萍姐姐的光。” “哈哈,好像谁委屈了你似的。”唐老夫人道,“一会儿你萍姐帮着盘账的时候,你也在一边学一学,往后这些事也要上上心,早日帮你母亲分担起来,总不能一直让萍姐儿出力帮忙的。这是她婆婆宽厚,要是换了旁人,新娶的儿媳妇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做婆婆的会不高兴的。” 白蓉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您放心,我会认真学的。” 唐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端了茶。 黄氏把她们娘几个送到了书房,还担心屋内太冷,让崔妈妈送来了炭盆,还交代唐学萍要仔细认真,可别出了错。还是前头严管事来请示,她这才一脸不放心地走了。 唐学萍不再耽误时间,从唐氏手里接过账本,开始拨着算盘清算起账目来。白蓉萱站在一旁,专注地帮着看账本。她虽然不懂这上面的意思,但毕竟活了两世,总还是有些经验的,渐渐地便开出了一些门道。 白家送来的账本应该是后誊写出来的,不然不可能一点儿错误更改的痕迹也没有。而且整本崭新,没有每天记账磨损的痕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想从账本上看出一年的收支就不容易了,毕竟都是经过仔细核对过的,就算要做手脚,也早都已经做完了。 白蓉萱看向一旁的母亲,小声问道,“妈,上海每年送来的账本都是这样的吗?” 唐氏似乎生来就是个享福的人,对账目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过去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有母亲帮着分担,嫁了人又有丈夫出手帮忙,等重新回到唐家后,嫂子黄氏又是个精明强干的,她这些年也没在这种事情上操过心。听了女儿的话,她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她犹豫了片刻,缓缓答道,“对呀,都是这样的。”但因为账本没怎么过手,也不敢咬得太死,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回头向吴妈问道,“是这样的吧?我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吴妈上前两步,往桌上摆着的厚厚一摞账本扫了两眼,“向来都是这样的,新新的本子,穿着棉线,总共应该是三十五册,上面记着三房所有的买卖。除了上海和北平之外,重庆和广州也都有生意。” 新新的本子…… 白蓉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唐氏不安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白蓉萱只是觉得奇怪,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说外长房在账目上做了手脚吧?这些年要是没有外长房的话,三房的买卖只怕早就被人蚕食干净了。何况前世她曾经和白元则、则大太太打过交道,两个人都是心地善良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性子非常耿直。当初答应帮忙照应三房产业的时候,那还是个烫手山芋,他们完全可以不接的。要是他们真动了别的心思,也大可更神不知鬼不觉一些,完全没必要显示在账目上,反倒引人注意。 白蓉萱轻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第一年跟着盘账,看什么都觉得稀奇罢了。” 表现出一副轻松自在,却又对什么都好奇的模样。 唐氏没有多疑,笑着道,“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吴妈赶忙去给她倒茶。 倒是唐学萍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轻飘飘地瞥了白蓉萱一眼,猜到她应该是看出账本太新,知道这是后誊写的,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不过来之前婆婆和丈夫双管齐下,都不放心地叮嘱交代了一通,唐学萍自然不会把心中疑惑表现出来。她淡定自若地敲打着算盘,心里却筹算着午间吃饭的时候找个机会向母亲问问。 过去都是黄氏帮唐氏盘账,有些事母亲可能比姑姑还要清楚呢。 唐学萍放宽了心,只对每一笔账目核对,至于钱是从哪进来的又花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