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的房子去年由唐学莉主持趁着唐崇舟不在家的时候已经翻修了一遍,只是三间后罩房当时觉得还能应付一阵,家里的钱也有些周转艰难,就暂时搁下了,原准备今年再修的,没想到这一等就出事了。
唐崇舟哪懂得这些,小声问身边的管事,“现在修缮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当然来得及!”身边的管事笑着道,“只是工人冒雨过来,工钱怕是不会太便宜,而且又是砖又是瓦的,肯定要花一笔钱。”
唐崇舟道,“那就赶紧找工人来家里修吧,也别管钱不钱的了,要不然等塌了房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管事笑得心满意足,“是是是!小的这就冒雨出去找工人,一定不会误了家里的事儿。”
这种有油水的活,他自然是乐意多跑几趟的。
唐崇舟却没发现他的小心思,反而还一脸真诚地道,“你做事这样尽心尽力,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把那管事听得一愣,都不知道他说得是正话还是反话了。
唐家长房的下人见状,聚在一起嘀咕道,“这个家要是没有莉小姐操持怕是早就散了,不信看看家里的这些人?一个心术不正,一个毫无才能,莉小姐嫁了人,家里的日子怕是要完,咱们也得给自己预备后路了。”
“也不知道大老爷那脑袋是怎么长的?”
下人们对唐崇舟的敬意又少了几分。
相氏的乳娘回来时,正好赶上家里从后门进工人和瓦片,她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了?”
守着后门的人道,“后罩房屋顶的瓦片不行了,要是不换下来遇上大点的雨就要遭殃。”
相氏的乳娘没往心里去,反正她又不住后罩房,那都是穷酸人待的地方,自己可是要跟相氏享福的人。
守后门的人知道她是相姨娘身边的红人,相姨娘又怀着身孕,如今在家里腰板更硬了,甚至把一直当家做主的唐学莉也给挤了出去,他们这些见风转舵的人也就明白了风向,讨好地问道,“您这是干嘛去了?大雨天的也不歇一歇,勤快也不是这样勤快的道理。”
相氏的乳娘提了提手里的盒子,“这不是嘛,姨娘嘴巴里没味道,想吃些酸酸甜甜的,我出去给她买蜜饯了。每次都不敢多买,生怕搁不住坏了,吃到肚子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因此每次都买一点点,只累了我的老腿,要走这么远的路。”
守后门的人少不得要说几句辛苦恭维的话,相氏的乳娘美滋滋地回了院子。
相氏一见到她,立刻道,“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喝酒去了?”
相氏的乳娘道,“我倒是想喝,只是这么大的雨,四处都受了灾,哪还有酒家敢开门呀?”她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对相氏道,“要不是为了你的事儿,我至于一把年纪还这么操劳吗?我去见了罗秀春,那女人已经开始阵痛了,用不了多久就得生,稳婆都已经过去了。嘉和客栈的老板不太想让人在自己家店里生孩子,怕不吉利,罗秀春多塞了一些钱他才点得头。罗秀春手里又没活路了,让我回来跟您张嘴要钱呢。”
相氏道,“给他给他!只要把孩子给我抱过来,要多少都给他!”
相氏的乳娘道,“我看您这边也得安排起来了,总不能孩子抱回来了,您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传出去也不像话呀。”
相氏点了点头,“是,那我今天夜里也说自己阵痛好了,要是老爷问起来,你就说我被夜里的雷惊着了,怕是有早产的迹象。还有买通的苏大夫和稳婆也都赶紧接过来,做戏做全套,别让老爷察觉出什么不对。”
相氏的乳娘道,“也是老天相助,这大雨哗啦啦地一团乱,谁也不会注意到您这边的,等孩子过来之后一切就都落定了。”
相氏却没有她这么乐观,皱着眉头道,“要是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事后少不得还要应付解释一番。荣哥生产的时候就用得早产的借口,这次仍旧是照葫芦画瓢,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全都摊在了我的身上?”
相氏的乳娘道,“这个不用您操心,反正咱们咬死了不认,谁还敢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您的脑袋上不成?回头老爷那边我也要跟他说一说,这么大的雨,您又是早产生子,暂时先别通知二房那边了,免得老太太也跟着着急。她们不来,咱们才好行动,要不然有那么个老妖精在旁边盯着,什么计划都得泡汤。”
相氏道,“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当天傍晚苏大夫和稳婆就来到了长房,相姨娘的身子开始不舒服,听说她有早产之势,唐崇舟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跑去祠堂里给祖宗烧了个好几炷香。
外面电闪雷鸣,把唐家祖宗的牌位映照得通亮无比,吓得唐崇舟哆哆嗦嗦的,手里的香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着。
第二天一早,吴介又顶着雨出了家门。
唐老夫人的心里却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一般,吃过早饭后眼皮也开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