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卓没有戳穿他,而是微笑着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咱们这么久没见,你也不跟我多说几句话。”
白修治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见你忙着和父亲叙旧,不想出声打扰,你怎么还追出来了?”
商君卓道,“没什么,我来送送你。”
两个人迎着灿烂的夕阳并肩向前走去,商君卓忍不住调笑道,“一阵子不见,我怎么觉得你清瘦了许多?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白修治自然不会说因为纠结两人的关系而魂不守舍,只能淡定地回答道,“没有瘦,我都是照常吃饭的。倒是你……”他细细地打量着商君卓的模样,“海上漂泊数日,你倒是轻简了许多,想必是不适应船上的生活吧?”
商君卓随意地笑着道,“自然是不适应的!我倒是不晕船,只是吃不惯船上的食物,整天不是鱼就是虾,而且还特别的腥,想吃一口青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且船上的风浪大,衣服十天里有八天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反正是挺熬人的,起初我还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来呢,没想到最后居然咬牙挺了过来,而且越到后面越觉得有趣,我甚至还会跟人下网打鱼呢!”
白修治道,“当初你说要跟人走镖,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呢,没想到居然这么较真,到底是做上了。”
商君卓道,“我总觉得趁着年轻多走走增长一些见识是有益处的,哪怕赚不到什么钱,也总比蜗居在这一小片天底下过日子强。而且这一路上太太平平的,并不像旁人说得那么严重,又是海匪又是强盗的,反正我是没遇到。而且就算碰上了也不怕,你知道吗……”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在白修治的耳边小声道,“船上居然还有枪。我问了老船员,他们说这都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但每一把都管用。真遇到海匪,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刀剑虽然锋利但终究不是枪杆子的对手,那东西一声过后便是一个窟窿,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白修治听了皱了皱眉头,“越是这样越该小心才是。你想想看,好端端的干嘛配备枪支?肯定是从前吃过海匪的亏,所以才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搞来的,目的就是防身。要我说你实在没必要拼得这么狠,南京城里可以做事的地方不也有很多吗?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你还不了解我吗?”商君卓毫不在意地道,“赚钱倒还是其次,我主要是觉得很兴奋很刺激。人这辈子只有几十年好过,我眼瞅着就要二十岁了,就算能活到八十岁,人生都已经过去一小半了。这还要刨除我五十岁之后身体不好要待在家里养着的时间,粗略一算,居然只有二三十年的逍遥日子,你说我能不算计着用吗?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四处都走一走。将来老得动不了,只靠回忆也能觉得没有虚度此生。修治,人怎样都是会过一辈子的,但精彩也是过,平凡也是过,谁不想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经历新鲜事呢?”
白修治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商君卓的对手。她总是有那么多积极向上的主见,又总能说得人心服口服。
白修治叹了口气,“你觉得好,那就好吧。”
商君卓道,“你怎么样?”
白修治一怔,“我?我还不是老样子,每天就是读书,得闲的时候会去探望你父亲。再别的,也就没什么了。这南京城里,我也实在不认识什么人。”
商君卓问道,“咱们伟大的商校长可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白修治连忙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商君卓一脸怀疑。
白修治微笑着道,“没骗你,真的是没有,难道你连我也不信?”
商君卓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的性子太过温和,我是怕你被那老家伙给吃定了,以后想跑都跑不了。修治,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在这样的乱世,像你这样人畜无害的人最容易招人算计,你可一定要小心防备才行。”
白修治道,“怎么会?商校长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的是别的人。”商君卓道,“小心些总是没坏处的,你要记着我的话,不要随随便便地相信旁人。”
“好。”得了她关心的白修治十分高兴,痛快地答应下来。
商君卓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被夕阳映得通红,看上去非常得轻松惬意。
白修治说起自己的打算,“对了,今年中秋节之前我准备回一趟杭州。出门多年,也是许久没有回去了。加上小妹最近总是在信中反复催问,我也有些想家,便决定回去一次。”
“应该的。”商君卓道,“按我说你早该回去了,也是能待得下来。不过如今路上可不太平,最好还是走水路安全。虽然路上折腾了一些,但总归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渡头那边我认识很多人,要不要我帮你打听着问问看?”
白修治道,“再等等吧,我还没定下来回程的日期。等彻底定好了你再帮我问,免得到时候换来换去,再熟的人也会不高兴的。”
“也好。”商君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