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道,“我又不是纸糊的,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呀……就是太紧张了。”她说的这个你们里,自然还包括已逝的丈夫。从前只要自己一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他就紧张个不行,非要闹出好大的阵仗才肯罢休。
白蓉萱还是一脸担心。
吴妈却安慰道,“萱小姐安心就是,我跟在夫人身边,要真有哪里不舒服,我立刻扶了她回来。”
白蓉萱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吴妈一起服侍着唐氏梳妆打扮,又换了衣裳出门迎客。唐氏本就清丽无双,这样一打扮更是风姿绰约。方掌柜媳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一辈子围着灶台、碾台和炕台转,初次到唐家来做客,小心谨慎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懂规矩闹出什么笑话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里摆了。乍一见到唐氏,她还以为是画中的人走了出来,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就连黄氏向她打招呼,她也什么都没听到,木头桩子似的钉在了地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氏的脸。
倒把唐氏弄得尴尬起来。
章云阶媳妇红着脸推了她一把,笑着解释道,“方太太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心在家里操劳,哪见过姑太太这样的美人,一准是看得痴了,连场面话都不会说了,姑太太别跟她一般见识。”
方掌柜的媳妇涨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唐老夫人帮着她说话,“这里没有外人,亲家太太只管自在些,可别束手束脚的,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
方掌柜媳妇憨憨地应了一声,不安地看着章云阶媳妇。
章云阶媳妇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逼着她出面应酬,索性说起了自家的事,“姑太太,我正好有事请教你。当初家里的治少爷读得是哪里的私塾?我家领哥的年纪大了,头几日先生特意登门说他颇有读书的天分,让我们给找一个更好的私塾,免得再给耽误了。可我和云阶哪懂得这些,我思来想去没个办法,云阶便让我来找你商量商量。我和云阶都不是读书的料,难得孩子争气,我们自然是要供的,要跟你取取经。”
唐氏听后笑道,“领哥多大了?回头你带他来家里坐坐,让我们也见一见,我还是几年前见过那孩子一面呢,当时年纪虽然小,却也格外懂事,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可比云阶年轻的时候稳重多了。前几天治哥从南京写了信回来,今年中秋节应该能回来团圆,到时候我让他帮着出出主意,说起读书的事,咱们全都是外行。”
“那敢情好!”章云阶媳妇非常地感激,“治哥那孩子都几年没回来了,我也好久没见着了。到时候我在家里摆桌酒席,招待他去家里做客,让他也认认门。”
大家笑着说起了客气话。
方掌柜的媳妇也稍稍松了口气。
等到了饭时,黄氏便来请示,唐老夫人做主将桌子摆在了前厅,大家笑呵呵地吃了顿饭,饭后又坐在一起听了两折子戏。因不想大办,黄氏并没有请明珠社这样的大班子,而是让严管事找了个小戏班子。唱戏的人年纪也都不大,偏偏都是好嗓子,听得唐老夫人如痴如醉赞叹连连,每日午间还要小憩片刻,今日却格外的精神。
方掌柜的媳妇听不懂这些,只在一旁作陪,显得十分地不安。
白蓉萱和唐学茹、张芸娘吃过了午饭便回了房间,三个人脱了鞋坐在床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说话。唐学茹道,“到时候让张太太给我祖母下帖子,有了你母亲出面,我祖母一定会答应的。”
她拉着张芸娘的手央求着。
唐学茹说的是七月十五办庙会的事情,到时候会非常的热闹,不过因为人来人往的不安全,所以每年庙会唐老夫人都不会参加。
张芸娘为难地道,“这样真的行吗?”
“总要试试看呀!”唐学茹急得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还没去过庙会呢,只是听说很热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蓉萱在一旁道,“祖母的脚伤还没好呢,这个时候肯定没办法出门。你还是别太期待了,免得失望而归的时候心里不舒服。”
唐学茹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道,“凭什么芸娘姐能去,我们就不行?”
参加庙会的事情就是张芸娘提出来的。
她见自己的话惹了麻烦,连忙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去呢!我哥哥说今年发了大水,政府财政吃紧,这个时候也不适宜大操大办的,所以极有可能就免了。”
唐学茹哪里听不出这是安慰的话,“怎么会呢?庙会年年都有,前几年的更热闹呢,左不过就是办得小一些罢了。”她凑到白蓉萱的身边,讨好地道,“蓉萱,你难道就不想去见识见识?要不你去跟祖母商量商量,她最听你的话了,若是你好好说的话,兴许她会答应的。”
白蓉萱却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大想出门,人山人海的有什么热闹可看?还不如待在家里舒心呢。”
唐学茹哎呀一声,“你怎么这样呀?”
白蓉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