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想到白元裴,忍不住感叹道,“元裴是个做大事的人,可惜走得太早了。若是他能活到今天,白家当有另一番作为。”
易嬷嬷却小声道,“如果真是那样,闵家会不会受影响还不一定呢。万事自有天定,一饮一啄,哪由得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做主?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既然这苹果好吃,您就多吃几块,也算全了治少爷的孝心。”
闵老夫人道,“我老了,牙口也不好,可不敢多吃。你们把它分了吧,让大家都跟着尝尝。这苹果不经搁,用不了几天水分就干了。”
易嬷嬷道,“治少爷孝敬您的,您转手就赏了我们,就不怕治少爷伤心?”
闵老夫人笑道,“治哥不是小气的人,何况我又吃不完,搁着也是浪费。头年小六送来的柑橘,最后整整扔了一半,实在是浪费得很。”
易嬷嬷道,“六爷送来的柑橘也是很清甜的,只是一下送来太多,吃也吃不完,那东西吃得太多,又怕火太大,不敢让您吃。”
闵老夫人道,“现如今还有多少人家饭都吃不饱,咱们虽然衣食无忧,却也不能浪费,否则菩萨怪罪下来,这点儿福气就都没有了。身在福中更要知福,这才是家族兴旺之本。”
易嬷嬷受教地道,“是,老夫人的教诲我都记下了。您放心,这次肯定不会浪费了。”
闵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栖子堂这边多半都是闵家的下人,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闵六的耳目?当天晚上,他便听说了这件事,闻声也没有多说,只是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去打听打听,白家外长房的苹果是在哪儿买的。既然好吃,不妨多买些,让咱们也跟着尝尝。”
下人立刻答应下来。
闵六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
他的贴身小厮常安凑过来小声提醒道,“六爷,这位治少爷对老夫人是不是孝顺得有些过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要让人盯着些?可别再对老夫人有什么不轨的图谋!”
闵夫人生闵六的时候年过四十,生孩子本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孩子落了地又没有奶水,只好让身边的一个得力妈妈做了闵六的奶娘。这奶娘夫家姓常,大家都叫她常妈妈。刚巧她也刚生了儿子出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照顾起了闵六的生活起居,一家人随着她的身份变化水涨船高,她的儿子常安自小便跟在闵六身边,成了他的贴身小厮。
闵六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怎么?你觉得白修治对姑姑另有所图?”
“保不准。”常安道,“要不然他又何必对老夫人如此的敬重?先前听玳瑁姐姐送回来的消息说,这位治少爷当真不简单,事事都要跟老夫人汇报,简直聪明的有些过了头。对付这种人,不得不防。”
闵六道,“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我是见过本人的,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罢了。他对姑姑言听计从,自然有奉承讨好的意思,但更多的则是分不清眼前的局势,只能依附于姑姑。这也没什么不好,姑姑总是一个人生活,实在没趣极了,多个人作伴,总归热闹了些。”
常安道,“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回头我跟玳瑁姐姐说一声,让她们也别杞人忧天,免得被治少爷发现了端倪,反而心里不痛快。”
闵六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有什么不痛快的?要不是有姑姑保着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白家二房的人算计成什么样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在姑姑这里得了好处,总得有回报吧?”
常安笑着道,“还是您想得周到。”
闵六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房檐下已经点起了灯笼,明晃晃地映照着装饰精美的院落。
闵六回到房间,疲惫地坐了下来。
早有丫鬟贴心地奉上了热茶。
闵六却没有接,丫鬟只好放在了一旁的桌边。
常安向她们使眼色,丫鬟们懂事地退了出去。
常安上前两步,小声道,“六爷,您真要亲自去白家庙?这种事情交代给手下人去办就行了,要不行我亲自走一趟,哪能让您去冒这个险呢?邢家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谁知道他们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您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闵六道,“怕什么?要是连个邢家也拿不下,以后也不用在上海滩行走了。到时候让谭龙和谭虎跟我一起去,有他们两个跟着,还能出什么事儿?”
谭龙和谭虎乃是闵六的贴身护卫,武义高强,又会使枪,非常的可靠。
常安闻声道,“那我也跟您一起去,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还能帮您挡枪子呢。”
闵六白了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板,能挡多少枪子?”
谷常安立刻道,“能挡多少就多少,反正不能让六爷掉一根头发!”
闵六无奈地叹了口气,冲他也挥了挥手,“你别像苍蝇似的在我耳边乱嗡嗡,让我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