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的一角画着一根竹枝和几片竹叶,虽然只有零星若干,却颇有森森之意。
白蓉萱看得心驰神往。
当初跟随沈娘子读书时,曾有幸学过这首《潇湘神·斑竹枝》。古往今来的诗者之中,沈娘子尤其喜欢这位刘禹锡,每次讲到他的诗词时,总是格外的专注与认真。
因此白蓉萱对这首《潇湘神·斑竹枝》也算了解。
作者借着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妃的故事,触景生情,怀古抒怀,通过咏湘妃的哀怨而抒发了自己被贬的内心的凄苦。
没想到闵家老太爷也喜欢这首词。
闵老夫人道,“怎么样?”
白蓉萱心悦诚服道,“老太爷还会作画吗?”
闵老夫人道,“我父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他自号三绝先生。”
白蓉萱不解地问道,“为何只有三绝?”
闵老夫人道,“他年轻时曾有一位好友,两人心意相通,爱好相差无几,乃是至交。我父亲说他生平下棋,棋逢对手的时候很少,但唯独这位好友,怪招频出,总能令他束手无策。可惜此人早逝,自从他离世之后,父亲便不怎么下棋,老年时偶尔自弈,也都郁郁寡欢。他只称三绝,也是为了缅怀好友,不敢太过自夸。不过父亲曾说,三绝先生乃是他少年时所起,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自己再无敌手,其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的口气实在是大了些。所以人至中年后,他便不再以此称呼自居,反倒异常的客气谦逊起来。”
白蓉萱听得一脸佩服,“老太爷也太厉害了。”
闵老夫人道,“想当初我父亲一心只做学问,于家业上的事情丝毫不上心。当时我的祖父对他也格外宽容,只因我父亲上头还有个做事稳重的兄长。大家都觉得有人继承家业,那么次子随心所欲一些也是理所应当。可没想到我这位大伯父后来因病去世,我父亲这才不得已接手管家。中年时他一心只在商界上,直到年老我弟弟接手,他这才能静下心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幅斑竹图就是那时所做。”
白蓉萱还是第一次听闵家的事,闻声不禁道,“古语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老太爷这一生,活得可真精彩。”
闵老夫人道,“谁说不是呢?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便是他了。”
说着,闵老夫人又拿出一卷画来,“我再给你看看这幅,这是我父亲年轻时所做,落笔还稍显稚嫩,和先前那幅斑竹图可没法比。”
闵老夫人徐徐将画卷展开,上面画着的是窗下的一丛芭蕉。
虽然落笔甚是简单,看着却颇为恬静,让人心生安宁,仿佛浮躁的夏日里多了一抹清凉,舒服得不得了。
白蓉萱很是喜欢,轻声道,“我倒觉得这幅图画得也好,看着就觉得凉快。”
闵老夫人微微一愣,笑着道,“哟,可了不得。要是我父亲还活着的话,肯定要视你为知己了。你不知道,这幅图的名字便叫清凉图。可惜除了你之外,我们看着都觉得普通,也丝毫没有凉爽之意,就是小六也觉得没什么稀奇,丝毫理解不出我父亲当时的心境。”
藿香在一旁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道,“治少爷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于书画上肯定更有心得。”
闵老夫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吗。”
白蓉萱汗颜无地,“我懂得什么了,不过是当着老夫人的面无所顾忌,胡说罢了。”
闵老夫人道,“这可不是胡说,看来治哥和我父亲有缘。哎,他要是这会儿还活着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在字画上对你指点一二呢。”
话语间带着无尽的可惜与遗憾。
白蓉萱道,“那对我肯定是受益终身的事。”
两人正说着,易嬷嬷已经匆匆赶了回来。她见到厅堂里的情况,立刻笑着道,“哎哟,老夫人这是把宝贝拿出来显摆了。”
闵老夫人道,“不是显摆,是让治哥瞧一瞧。你从卢家回来了,怎么样?”
易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卢家老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闵老夫人一怔,“怎么?”
易嬷嬷道,“卢家招待我的是大太太,她听明我的来意后,便遣退了下人,对我说卢家这次设粥棚也不全是为了慈善,而是卢家老夫人已经病倒在床,几天米水未尽了,大夫都说再这样下去,那便是华佗转世,扁鹊重生也没用。因此卢家才打算着设粥棚,想为卢家老夫人积福祉,就算是冲喜了。”
闵老夫人道,“卢家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却折在自己儿孙的手里了。家里这么大的丑事,凭她一己之力怎么遮得住?自然是又气又急,又上了年纪,哪里受得了?”
易嬷嬷道,“谁说不是呢。我看卢家大太太的意思,心疼老夫人还是其次,主要是怕卢家老夫人这时候死,外头又会风言风语地乱传一气,刚刚平息的丑闻又要被掀起来,卢家绝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