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泊远和管泊舟的婚事在管家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迟迟没有动静,症结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了他们的人生。
一个是压根不听管夫人的安排,自有一套行事的道理,而且做事一板一眼,深得曾绍权的器重和喜爱,管夫人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插不进去插手。何况管泊远的脾气大,真把他给惹恼了,结果当真不好说。另一个看着温和懂事,但性子却执拗得很,认准了一件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别的不说,就说那教书匠,有什么稀罕,干吗非要抢着去做?
管夫人实在不能理解。
都说她对幺子溺爱,可除了管泊宇之外,谁又听她的话呢?
想到这里,管夫人的心里十分不痛快。
如今宝贝儿子被送去了军队,前程未卜,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叫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管泊宇自出生开始,还从未离开过自己这么远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消外面的辛苦。
想着想着,管夫人的眼圈又红了,她低声向贴身妈妈问道,“老爷干什么呢?”
贴身妈妈心头一紧,知道这又是个不好答的问题。她斟酌片刻,聪明地道,“八成是在书房里吧,至于做什么可真不知道。”
管夫人‘哼’了一声,“还能做什么?他乐得见不到我,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在书房里待一辈子都不会嫌烦。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曲求全,守着这个家呢?干脆和我分开,大家都静了心,岂不更自在?”
贴身妈妈赔笑着道,“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少年夫妻老来伴,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分开呢?”
管夫人不悦地道,“伴?你看他的样子,是拿我当做妻子吗?儿子去得那么远他也无动于衷,有他这样做父亲的?我算是看清了,他这是厌烦了我,连带着儿子也不亲近了。”
再往下说,事情就大了。
贴身妈妈不敢多说,只能低垂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好在管夫人并没有为难他,而是把刚才传话的小厮又叫了过来,“泊舟都说了些什么?”
小厮道,“二公子什么都没说,听完话就把门关上了。”
管夫人叹了口气,冲他疲惫地摆了摆手。
小厮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管夫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说,泊舟这边究竟该如何是好?他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家里不许出去吧?”
贴身妈妈想了想,“要不让大公子回来劝劝他呢?”
“泊远?”管夫人犹豫起来,“他要是知道我把泊舟关起来,还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呢。你忘了,上次那舒家人来取钱时,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被他劈头盖脸好一顿训,只怕他这股火还没有消,这时候往枪口上撞,那不是找死吗?”
被人家都是儿子怕母亲,管家刚好反过来,是当妈的怕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多少有个人能压住官夫人的气焰,否则这个家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
贴身妈妈道,“事关二公子的前程,大公子怎么会拿这种事和您置气?”
管夫人思索片刻,“那就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语气中毫无底气可言,显得极是不安。
贴身妈妈道,“您就看他怎么说吧。”
管夫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白蓉萱离开管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来到了戴霞所在的向阳小学。此刻校内正在上课,站在门外便能听到孩子们朗朗读书声。声音虽然稚嫩,却充满希望。
白蓉萱没有急着敲门,而是在门边听了半晌。
或许这才是戴霞坚持教育的意义所在吧?
这些孩子便是未来的希望,像天上的光,能照亮整个世界。
过了片刻,白蓉萱才推门而入。戴霞也在上课,白蓉萱不敢冒昧打扰,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这才欢脱地聚到了院子里玩耍打闹,见到陌生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有胆子大的孩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找谁的?”
白蓉萱微笑道,“我来找戴校长。”
孩子们便高声叫道,“戴校长,有人来找您。”
戴霞匆匆从教室里走出来,一见白蓉萱,立刻笑着迎上来,“浚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叫人?”
白蓉萱道,“我见你正忙着上课,便在这里等候了一会儿。”
戴霞道,“这里乱糟糟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说完便领他进了校舍西侧的一间小房。
白蓉萱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房子。原来这是戴霞所住的地方,屋内极窄,只能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没有窗,光线很暗,桌子上摆着一摞书本。
戴霞道,“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学校就显得特别拥挤,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我拿你当自己人,你可千万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