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厅堂内的气氛才恢复先前的轻松,只是苏成先的脸色却不大痛快,众人知道他和闵庭柯的关系,自然不敢随便多言。双方都是得罪不起的,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
闵庭柯和白蓉萱来到了卢家书房,虽然二人心中都清楚所谓看画就是个破局的几口,但卢家大少爷假模假样的拿出了一幅古画,请闵庭柯品评。
闵庭柯应付着看了几眼,一眼便看出这画乃是赝品,虽然笔触模仿得很像,但毕竟比不上原主的画风老到,细节上仍能看出端倪。
只是闵庭柯没精神搭理卢家大少爷,敷衍着评价了几句,便命卢家大少爷将画收了起来。
卢家大少爷见状,笑着道,“闵六爷,我将您请到这里来,其实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闵庭柯道,“你既然开口了,就没什么不当讲的,但说无妨。”
卢家大少爷往白蓉萱的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白蓉萱也是个有眼色之人,福灵心至,立刻便起身道,“刚刚路过园子的时候,我看那里的花草种得不错,想再去瞧一瞧,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借口实在烂得很。卢家大丧,但凡开花的都被挪走了,如今院子里就只剩大株或是只长叶子的,哪有什么好看?
卢家大少爷见她通透,高兴地道,“方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白蓉萱正准备和闵庭柯说一声便走,没想到闵庭柯却淡定地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又是第一次到,走丢了怎么办?到时候还得让我费心去找你。”又对卢家大少爷道,“不用避着他,你有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卢家大少爷心中一动,对白蓉萱和闵庭柯的关系更加笃定。这两人要是没事,算他的眼睛瞎了。
不过既然正主都这么说了,卢家大少爷也不再隐瞒,痛快地道,“不知六爷听没听说,最近这白家二房和华洋商会走得可挺近。”
闵庭柯不大在意的道,“上海滩不就是这样吗?今天你和我来往,明天又和他来往,铁打的生意,流水的庄家,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家大少爷道,“六爷,我说的这二房,指的可不是白修睿那小子……”
闵庭柯抬头看着他,“白元德?”
卢家大少爷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其中还有姚家。”
姚家?
闵庭柯缓缓眯起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白元德和华洋商会搅和在一起,肯定有所图谋。而这件事眼线却没有及时汇报过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白元德很轻松地便甩开了闵家所布置的暗桩。他能有所察觉并不稀奇,毕竟白元德并不像外人眼中那般无能,反而异常的警觉。能躲得过一个两个,却能让闵家的线网毫无察觉,这就让人不得不警觉了。第二,闵家的线网内部出现了叛徒,暗中给白元德放水,知情不报,这才让闵庭柯的消息晚了一步。
不论是哪种,对于闵庭柯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看着卢家大少爷问道,“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卢家大少爷不敢有所隐瞒,如实道,“不瞒六爷说,我是亲眼所见。”
“亲眼?”闵庭柯一脸怀疑。
卢家大少爷道,“是这样的,那日我去许江戏院听戏,结束后又去了酒楼里喝了几杯,等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想着赶紧回家,偏偏半路上来了一泡尿,我实在憋不住,就让马车在路边停下,自己下了车,找了条暗巷打算方便……”
白蓉萱听着,轻轻蹙起了眉头。
闵庭柯见了只觉得好笑,又故作正经地对卢家大少爷道,“你接着说,然后嗯?”
卢家大少爷继续道,“然后?我顺着巷子往里走了几步,刚想解开裤子,就听一旁有奇怪的声音,凑近了一瞧,居然是一对狗男女躲在这里亲热,可把我给吓了一跳,我不想声张坏了人家的好事,便又往里走了几步,总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轻轻松松地方便完,刚把裤子提上,那个院墙里面传来了苏成先的声音,听动静像是在招呼什么人。”
卢家大少爷为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这口才却很是了得,说起当日之事形形色色,让人身临其境,跟着他的语调起伏,内心也紧张了起来。
闵庭柯笑道,“你不去做说书人,真是可惜了。”
卢家大少爷一脸囧态,“六爷,您就别拿我说笑了!”
闵庭柯道,“会不会是你喝多了酒,听错了?那深更半夜的,苏成先招待什么客人?”
“就说是呢。”卢家大少爷道,“我起初也觉得奇怪,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而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了半晌,还真就是他这龟孙。”
闵庭柯听他称苏成先为龟孙,看卢家大少爷的眼神都变得满意了许多。
落在白蓉萱眼里,只觉得好笑。
这闵庭柯……简直就是小孩子心性。
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