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如此,追兵仍旧紧跟不舍,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再这样下去,闵庭柯和白蓉萱的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对方人多势众,到时候要如何抵抗?
闵庭柯想到这里,当机立断地道,“治哥,你一个人往山上跑,想办法回到六安寺。”
白蓉萱吓得脸色惨白,“那……那你呢?”
闵庭柯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了吗?他们要找到的人是我,既然如此……我索性跟他们走一趟好了。”
白蓉萱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六叔不是说了吗?要死一起死,我不能撇下你一个人独活。”
此刻闵庭柯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甚至带了几分柔情,“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死?”
白蓉萱不明白他情绪怎么变化得如此之快,诧异地道,“这……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闵庭柯笑道,“是啊,是我说的。可我没想到,你这傻小子居然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赴死。”
白蓉萱懒得理他,拉着他的手继续向山上跑去。
这一刻,少年的闵庭柯终于读懂了自己的心意。他的的确确喜欢上了眼前的人,虽然世俗眼光根本不可能接受,但他却明白……自己这一生,大概再也摆脱不了这样的纠缠了。
反正他闵庭柯本就是个行事刁钻古怪之人,就算做出了什么天马行空的诡异之事,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吧?
这一双手,既然牵了,这辈子就再也不能松开了。
翩翩飞鸟,栖我庭柯。
兜兜转转,他总算找到了这只鸟。
闵庭柯的手稍稍用了用力,问道,“你不后悔?”
白蓉萱简直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六叔怎么忽然婆婆妈妈起来?
她没好气地道,“不后悔!”
这一回答,仿佛六安寺的钟声,重重地锤在了闵庭柯的心口,让他只觉得心花怒放,这一生好像都没有如此的快活过。
怦怦几声枪响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子弹擦肩而过,闵庭柯意识到危险越来越近,不敢再这么乱跑一通。要是被流弹击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闵庭柯道,“治哥,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白蓉萱无声地点了点头,闵庭柯顺势拉着她往一侧的山下划去。
两人在山坡上滚了两滚,来到一处草丛枯枝茂盛之地。闵庭柯吸了两口气,问道,“怎么样?”
白蓉萱一头汗水地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闵庭柯四下环顾,确定这里离山顶六安寺已经不远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赶回到寺中,到时候也就安全了。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纱衣呈现出一大摊刺眼的红色,像是被鲜血染红了。
他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既然没受伤,那么流血的人……
闵庭柯瞪大眼睛看向白蓉萱,“治哥……”
白蓉萱满脸痛苦,指着自己的腰间道,“六叔,我这里……有点儿疼。”
闵庭柯低头一看,只见她腰间已经中了子弹,鲜血正从弹孔里汩汩流出。闵庭柯心痛不已,忙安慰道,“没事儿,别怕,有我在。”
白蓉萱咬着牙不敢吭声,眉宇间却全是痛苦。
再这样下去,非流血过多而死不可。
闵庭柯不敢耽搁,一把将白蓉萱抱了起来。别看他身子单薄,倒也有些力气。只是这一来牵扯伤口,白蓉萱再也忍耐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猎犬大声咆哮,将追兵往这个方向引来。
此刻闵庭柯也顾不得其他,抱着白蓉萱往山顶跑去。可毕竟是负担了一个人的重量,他的步子越来越沉,身后的追兵也越赶越近,用不了多久就要追上了。
闵庭柯的脑袋空空荡荡的,什么主意也没有了。
如果治哥有个好歹……他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高亢的声音,“六爷!六爷你在哪儿?”
闵庭柯立刻认出对方正是严峰。
今日严峰没有跟车去往卢家,而是被留在了六安寺。眼看着时过正午,闵庭柯还是没有回来,严峰不免有些担心。寺中的和尚安慰他道,“六爷前去吊唁,卢家怎么也要留他吃口饭,多半要下午才能回来呢。”
可严峰却清楚六爷并不待见卢家人,要不是治少爷想去,他才不会去给卢家这个脸面呢,因此不可能留在卢家吃饭。
难道是在路上用的?
因为担忧,严峰的注意力便一直留在了通往山顶的路上。眼看着今日上山的香客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到中午时分,又见半山腰传出响箭,他立刻意识到事情有变,当机立断去求寺中住持,调用了寺中的武僧,又从香客中选了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并许诺时候委以重金酬谢,这才带了四五十人拿着棍棒等物迎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