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听得一愣,“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白修朗低声道,“我小叔这个人啊,有时候精明得吓人,有时候又天真的过分。他身边那些酒肉朋友,没几个是真心的,多是看中了小叔白家的身份,以为挨在身边能得到什么好处,真到有事的时候,未必有谁会愿意出手帮忙。”
白蓉萱道,“那小叔自己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白修朗道,“家里人又不是没有说过,嘴巴都要说破了,他也根本不往心里去。按照他的意思,这世上的人有几个是没有私欲的?何况手里的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花掉才是所得,因此给谁花不是花呢?难得有这些人陪在身边,和他作乐,即便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那也是情有可原。”
白蓉萱听后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笑着道,“没想到小叔活得如此通透。”
白修朗瞪了他一眼,“你是没有摊上这样的叔叔,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给我父亲听到了,准要狠狠地斥责你一顿。”
白蓉萱微笑着不再言语。
众人来到燕栖阁,白蓉萱请了白元则和唐崧舟上坐,自己则坐在下首服侍。
白元则也不与她客气,爽快地拉着唐崧舟坐下,向他问着杭州那边的情况。
两位长辈相谈甚欢,几个小辈却不敢胡乱言语,一个个正襟危坐,听着两人的对话。
白元则道,“细说起来,咱们上次见面时,还是元裴成亲,你作为女方的娘家人来送亲,大家一张桌子上喝酒。”
唐崧舟闻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当时咱们两个挨着坐,你还帮我挡了不少酒,要不肯定醉死了。”
白元则道,“我那时被元裴委以重任,一定要将你这个大舅哥陪好了,生怕你一不高兴,带着妹妹就回杭州了。”
唐崧舟笑了起来。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岁月无情,如今白元裴固然早已离世,就连白家的情况也不可同日而语。
两位长辈垂头不语,厅堂内的气氛顿时冷清了下来。白蓉萱起身为两人倒茶,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白元则率先道,“一眨眼的工夫,治哥都这么大了。”
唐崧舟也感慨地道,“时光从不待人,你我也都老了。”
当年席上两人还都是青涩少年,唐崧舟成亲没多久,白元则的长子也才只有一岁大,可如今二人两鬓斑白,儿女也都长大,回首从前,更是思绪万千。
两人说起了当日白元裴成亲时的场景。
这些话白蓉萱自然是第一次听,她听得格外专注,感觉特别的新鲜。
说了一阵话,白元则忽然道,“行了,我们两个老的在这里说话,你们也插不上嘴,坐着无趣,不如换个地方,几个小兄弟聚在一起说说话。”
白修朗等人闻声都站了起来,白蓉萱却道,“我喜欢听你们说话,我留在这里陪你们好了。”
白元则笑道,“你是三房的主人,你不在场,他们如何能自在地说话?”
白蓉萱听话地道,“那行,要是大伯父和舅舅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唤人。”
白元则道,“放心吧。”
白蓉萱这才陪着白修朗等人出门去了书房。
白修尧坐在张自力身边,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像个小迷弟似的问道,“那烧窑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张自力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见他还是兴致高昂地问个不停,一时也是头大,“烧窑是精细活,每个工匠都有自己的心得,这我可说不上来。”
白修尧点了点头,还要继续发问,却被白修朗打断了,“行了,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真要做个烧窑工呢。如今没什么事儿,当个爱好玩一玩也就是了,回头开学,还是要以功课为重,难道整日都要这样玩吗?”
“我不是玩!”白修尧郑重地道,“正所谓做一事精一事,既然做了,就要做得极致做到最好,否则不是白白的耽误了时间吗?”
白修朗道,“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回头我跟父亲说,把你送到郊西的窑厂去帮工好了,父亲正好认识窑厂的主人,能说得上话。”
白修尧道,“郊西还有窑厂?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白修朗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只不过窑厂可不比家里,有人服侍,有人帮忙,还有人端茶倒水,那里乌烟瘴气的,热浪熏天,就你这小身板,可未必受得了。”
白修尧不服气地道,“谁说的?别人能吃得苦,我也能吃,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修朗道,“你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自力也道,“窑厂的工人可是极辛苦的,一般的人还真就未必顶得住。”
白修尧道,“实在不行,我就找元征陪我。”
白修朗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动不动就找元征,以后没有他,你是不是事都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