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暗暗气恼——这个史大太太,就是根榆木,脑筋都不会转的,想要抬举她都抬举不起来。
胡冠仁看了蔡氏一眼没有开口。
倒是闵庭柯,冷冷地笑出了声。
白元德出声道,“你先好好的听着,抢什么话说?”
蔡氏可不是能受得了委屈的人,闻声立刻道,“如今老太爷逝去多年,死无对证,还不是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怎么证明这都是老太爷留下来的话?刚刚胡管事不是自己也说了吗,若是哪里有疑问只管提出来,难道又是我的错吗?”
胡冠仁微微一笑,“二太太的话不错,原是要将事情说清楚的。老太爷有先见之明,就是怕人不信,所以早有准备,临终之前写了长信,藏在了白家庙宗祠的匾额上面。回头二老爷派人取回来,一看便知。虽然时隔十几年,但老太爷的笔迹,二老爷一定还认得吧?”
白元德很是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胡冠仁道,“老太爷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白元德越发今天的事情有些古怪。
胡冠仁道,“当年三太太之所以会遭人构陷,便是因为贴身的衣物在宋孚的住处搜获,宋孚又一口咬定是三太太倾慕于他,两人这才做出苟且之事。虽说三太太出身低微,老太爷一直不大喜欢,但三太太的人品如何,他心中却是有数的。何况三太太和三爷恩爱有加,两人的眼里都容不下旁人,三爷又出类拔萃人中龙凤,岂是那宋孚能比得上的?这件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有内情,只是当时三爷早逝,三房摇摇欲坠,实在不宜再生事端,所以老太爷才没有点名,也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蔡氏听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胡冠仁继续道,“如今治少爷年纪也大了,又回来接手了三房的产业,以后外出行走,爷儿们要的就是脸面。时过境迁,外头的人对这件事都有些淡忘了,反倒是家里人,一直揪着不肯放过。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也是时候为三太太沉冤昭雪了。”
白蓉萱异常地激动,心心念念期待了这么久的事,居然就要在今天实现了吗?
蔡氏声音冰冷地道,“十年前的旧案,就算想要再查,只怕也无从下手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甚至有些担心。
胡冠仁笑着道,“二太太别担心,只要有心,没什么做不到的。”说完,他便冲身边的小胡管事点了点头,“去把人带过来吧。”
小胡管事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地出了门。
则大太太最是诧异,忍不住问道,“带什么人?”
胡冠仁道,“既然要翻旧案,有两位故人怕是要让诸位老爷太太见一见了。”
则大太太一听,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了门外。
没一会儿,小胡管事领着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进来。两人都低着头,像是犯了事的罪犯一般,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中央。
则大太太满脸惊讶,刚要开口,就被白元则一把按住了手。
则大太太到了嘴边的话便吞了回去。
闵老夫人也很不解,看了一旁的闵庭柯一眼,出声问道,“这是什么人?”
胡冠仁便道,“老夫人别急,让他们自己介绍一番。”说完便对地上跪着的两人道,“让你们两个太平活了这些年,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
那中年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忙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嘶哑地道,“奴婢是百丽。”
闵老夫人一愣,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一时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还是则大太太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你是百丽?从前伺候过三太太的百丽?”
中年女子点了点头,“是,奴婢从前就在三房做事,得三太太器重,便做了贴身丫鬟。”
则大太太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这是怎么了?”
白元则知道妻子的性格,低声提醒道,“别打岔,你让她自己说话。”
则大太太这才闭上了嘴。
闵老夫人恍然大悟,“当初唐氏离家之后,三房的下人便各寻出路,我当时并不过问这些事,也不知道唐氏身边的这些丫鬟都去了哪里。”
百丽低声道,“奴婢改了名字,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田庄里。”
众人都觉得万分惊讶,不知道她在唐氏的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胡冠仁对那中年男子道,“都是认识的人,你也自报个家门吧。”
中年男子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道,“奴才宋孚,参见各位老爷太太。”
他声音一落,则大太太便惊呼起来,“什么?你是宋孚?你不是死了吗?”
也难怪她会如此震惊,当初唐氏出事之后,宋孚便投缳自缢了,怎么又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呢?
不只是唐氏,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众人无不惊讶万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只有闵庭柯,似是看出了内里的玄机,淡定地喝起了茶。
胡冠仁道,“则大太太别心急,让他自己把话说明白,免得吓着了咱们,还以为他死而复生,诈尸游魂了。”
宋孚头也不敢抬,声音极低地道,“奴才没有死,而是被老太爷给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