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为什么?
白老太爷怕是早有先见之明,知道二房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白修治的身上,留下胡冠仁,多半也是为了查探白修治的情况,看他适不适合当这个家。而白蓉萱误打误撞回来之后,得到了胡冠仁的信任,于是他便决定执行白老太爷的遗嘱,将蔡氏陷害唐氏的真相揭露出来,为取代二房埋下伏笔。
如果闵庭柯没有猜错的话,当年的白老太爷应该留下了两份嘱托。若是白修治可以委以重任,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也是个不成器的,那么唐氏的冤屈怕是此生也难以洗清了。
说到底,还是权衡利弊下的一场较量罢了。
只是连白老太爷自己也没有想到,白修治会早早离世,而如今回到白家却是唐氏当年肚子里的孩子。白老太爷精明一世,最终还是折在了自己的算计上。
这些话却不用对闵老夫人言明。
闵庭柯淡淡地道,“白老太爷那个人,心中弯弯绕绕数不胜数,谁能猜到他的心意?之所以会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孙子。总不能治哥在外行走,身上一直背负着这个污点吧?”
闵老夫人迟疑道,“他要是真心为孙子打算,当初就不会同意唐氏离开上海了。我这大半辈子走来,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就没一个像他这般精于算计的。”
闵庭柯道,“您管呢?总之是对治哥有好处就是了。”
闵老夫人道,“我看未必吧。”她显得有些担忧,低声道,“从前二房和三房关系虽然不好,但这层窗户纸毕竟没有捅破,如今真相已在眼前,治哥为了母亲能咽的下这口气吗?二房又会不会狗急跳墙呢?蔡氏这个人下手又狠又毒,不得不防啊。”
闵庭柯也想到了这一层,语气轻快地道,“您放心吧,二房想动治哥,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行。何况三房是治哥的天下,二房要动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眼下我更担心胡冠仁,今日的这番举动,算是将二房得罪透了,他这个年纪,将来未必能得到善终。”
闵老夫人道,“不会的。他是服侍白老太爷的人,手上自然会有保命的东西,二房不会动他的,你只看着就是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我看您好像有些累,要不要回去躺一躺?”
闵老夫人道,“也不是累,就是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事儿。这日子可真快呀,眨眼的工夫,治哥都这么大了。想到当年唐氏带着他离开的情景,真是恍如昨日。”
闵庭柯道,“姑姑,我一直好奇,您是从不插手白家事的,当时为何会出手帮助唐氏呢?”
闵老夫人道,“也不算帮忙,只是提点了她几句。她虽然性格柔和懦弱,却也不是个不动脑子的人。我稍稍推了她一把,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陷害落难。如今想来,这也不过是白老太爷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到底还是给人利用了。”
闵庭柯笑道,“您何必计较这些?正所谓种善因结善果,您看治哥待您多孝顺呀,有他陪在您身边,我都不像以前那么担心了。”
闵老夫人对白蓉萱也十分满意,两人回到栖子堂,闵老夫人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吩咐易嬷嬷服侍自己歇了,闵庭柯则又赶去了立雪堂。
胡冠仁和小胡管事也走了,宋孚和百丽两人则被带下去监管。此刻厅堂内就只剩下白蓉萱孤孤单单的一个,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闵庭柯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白蓉萱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神伤地道,“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忽然了却,一时有些茫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六叔,您说怎么会有蔡氏这种人呢?陷害我的母亲对她有什么好处?”
闵庭柯低声道,“蔡氏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二房。长房的白修衍自小便是个病秧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根本不用忌惮。但三房却不一样,且不说你父亲是个多能干的人,当时白老太爷有多爱重你的哥哥,有眼睛的人也都是能看得到的。白老太爷的身子骨又硬朗,蔡氏担心他会坚持到你哥哥成年后再交手家业,到那时就真的没有二房什么事儿了。坏了你母亲的名声,等同于折断了你哥哥的臂膀,想要成为家主便难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白家这点儿权利。
白蓉萱冷笑道,“她想要就拿去好了,为了这种事居然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闵庭柯道,“值不值得,要分人分事。对于你来说,自然是不值得的,但对于蔡氏来说,只怕觉得胜利来得很轻松呢。你看她刚才的样子,有半点儿悔悟愧疚的样子吗?或许在她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白蓉萱一想到蔡氏就有气。
闵庭柯道,“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你母亲身上的污名也被洗去,白元德又当面答应你会处置蔡氏,并且赔偿三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此刻你根基不稳,还不是二房的对手,真的撕破脸,对你没有好处。”
白蓉萱气恼自己无用,咬着嘴唇不吭声。
闵庭柯便轻声道,“二房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你也是知道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像二房这样折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算你不动手,他们自己也会坚持不下去的。到那时再清算旧账,你还怕没机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