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宗室子弟营区,淳于越与众儒士结伴而至,来教导赵子虎学习儒家学问。
始皇帝已经下了令,他们心中纵然不情愿,也只得前来。
“韩非先生……”
一众儒博士还没找到赵子虎所在的毡帐,却先遇上了同样来给赵子虎来上早课的韩非。
“韩兄今日这是怎了?”
淳于越揖手一礼,看着衣冠破烂的韩非,愕然问道。
嗯,韩非的衣服冠帽,都有不少破洞,看样子像是老鼠咬的,穿在身上活像落魄乞丐。
韩非揖手向众儒回礼,无奈道:“昨夜饮酒后酣睡,也不知帐中怎遭了老鼠,也幸亏家臣发现的早,否则今日怕是要没衣服穿了。”
淳于越等人恍然,纷纷言说,回头将自己衣裳,先借他两身穿着。
韩非也不推辞,道谢之后,领着众儒,直奔赵子虎毡帐。
“韩非那大忽悠见了满帐老鼠,尖叫声比婆娘还高,光着身子乱蹦乱跳,场面相当……辣眼睛?是这么说吧,辣眼睛?”
“唔哈哈哈,然也,辣眼睛!兄长这招太损,甚得我心,敬兄长一杯!”
毡帐中,王离正在向小老弟讲述,昨晚整蛊韩非的战果,赵子虎听得乐不可支,似乎大早上就开始喝酒了。
韩非和众儒士走到帐外,正巧听得清清楚楚。
韩非倒也不恼,只是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油光发亮的细竹条,迈着四方步挑帘进入毡帐中。
稍倾,韩非的抽打声,赵子虎的怪叫声,王离的怒喝声,在帐中起此彼伏!
众儒士站在帐外面面相觑,一时却是相顾无言。
这宗室顽虎,居然敢联合外人,如此整蛊师长,而看韩非这架势,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整蛊了,轻车熟路就进去打人了。
往后他们可怎麽教呦?
搞不好便要步韩非后尘呐!
好半晌,帐内动静终于消停。
赵子虎一只手揉着屁股,呲牙咧嘴掀开帐帘,但见众儒都在外面,忙复又没事人一样,向众儒见礼道:“子虎见过诸位师长,早呀!”
众儒面皮抽搐,齐齐揖手回礼:“见过公子。”
赵子虎将众儒请入帐中,又吩咐侍者摆了酒肉宴席。
酒是甘醇果酒,肉是昨晚炖煮的杀猪菜和酱猪排,倒也丰盛美味。
可众儒士却无半点心思,这大早上的,又是酒又是肉,真心不腻得慌的吗?
关键是,我们是来授课的,又不是来吃席的,这算怎麽回事啊?
他们不自在,韩非却是泰然自若,酒来便喝,肉来便吃,见他们不动,还举着酒樽劝酒呢。
给赵子虎上课,就这规矩,不必拘泥礼数,往后就习惯了!
众儒士眼见韩非吃喝的无忌,赵子虎和王离也是大快朵颐,终究也是馋了。
淳于越做表率,第一个拿起筷箸,夹了块酱猪排品尝,肉一口入口,便不禁挑了挑眉,赞道:“公子这庖厨之道又有精进,可为宗师矣!”
他以往是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师傅,而赵子虎弄了美食,总也不忘大兄扶苏,故而他跟着扶苏,没少得赵子虎的嚼谷。
众儒见他动了,便也不再客气,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一时帐中尽是赞叹声。
“此果酒,滋味甚美,难得啊!”
“腥臊猪肉竟也能烹制出如此味道,这等庖厨造诣确为宗师矣。”
“子虎公子还是聪慧的,只是这聪慧用在庖厨之道上……”
众儒吃人嘴短,也顺嘴夸了赵子虎几句。
赵子虎呲着大白牙傻笑,赧然道:“诸位师长喜欢便好,昨日在辕门外,子虎为了逃脱父皇责罚,才出言不逊,却是冒犯诸位师长了,今日这顿酒肉,便当是赔罪!”
他这孺子可教的坦荡姿态,更让众儒士好感大增,纷纷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韩非眼眸微眯,目光在赵子虎稚嫩的黑胖脸上转了圈,又看向放松下来的众儒士,而后继续满头干饭。
这怂娃,肚子里准没憋好屁!
但既然不碍自己,那也没必要拆穿,否则又要被报复整蛊,犯不着自找麻烦!
“公子可对儒学有所了解?”
淳于越几块酱排骨下肚,端起酒樽边饮边道。
赵子虎眨了眨那酷似嬴政的丹凤眼,迟疑道:“崇尚古之周礼?”
淳于越颔首:“孔子最为推崇古制。”
赵子虎吐出嘴里的猪骨头,好奇道:“诸位师长为泰山封禅的祭礼争论不休,古时候有什麽讲究呢?”
淳于越抿着酒水略略沉吟,而后才道:“封禅之说,由来已久,上古可追述至三皇五帝,皆有泰山封禅之举。”
“至近,则有周成王……这周成王,乃是周武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