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爵臣这会哪有心思管皇帝父子俩如何互相拆台,除了韩非一副『其实和我没关系,我可没参与喊价』的嘴脸,其他人尽皆人人自危。
黥面之耻肯定逃不掉的……
徒刑又当几年起步……
流放到哪处?
这可是半个朝堂的人都要获罪的。
是的!
甘罗、张良亦喊过价,只不过他们最终犹豫了……
别说什么“法不责众”,在场的人可太清楚,始皇帝究竟有多狠。
当初清算吕不韦、嫪毐时,朝堂上一多半爵臣都换了两波,事后牵连无数。
他们之前所以敢在皇帝面前那么跳,是皆因有理有据,没有触及底线,怎么来都可以,皇帝忍忍也就过了。
嗯!
由于早年赵国为质的经历,嬴政确实是非常能忍的……
而他的底线就是私下倒买倒卖。
在大秦经商,是要先上报登记的,且商税极重……
重到让人觉得,老子还不如干脆回家种地去。
还有通奸、秽乱这事……
没办法!帝太后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这些事一旦查实,都不用听解释,直接从重处置。
就在众爵臣思考着自己该是个什么死法,身子如风中灯火摇曳的时候,嬴政却未跟他们所想的那般,开始旧账新账一起清算。
嬴政反倒打趣道:“诸卿对这蜡烛,似乎颇为上心诶?”
明知故问!
这就很气人了……
众爵臣顿觉受到羞辱。
吾等岂止对蜡烛上心?
若非你是皇帝,先前那麻纸吾等也要争上一争的!
他们认为皇帝现在还不如直接问罪,给自己来个痛快的好。
虽然很郁闷,不想说话,但这是皇帝发问也……
众爵臣当下只能不情不愿,稀稀拉拉的回应。
“然、然也!”
嬴政继而问:“那诸卿可知,此烛光有多亮?”
“尚、尚未知。”这次回答的是淳于越。
其余爵臣皆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问这个。
嬴政却在这时站起身来:“那行!今夜都到楼船上来,陪朕好好看看。也算让尔等死个明白!”
他说完,便大迈步走,只是才一步踏出,众爵臣就“哗啦啦”倒了一地,有的还簇拥成团呢。
随后,哀叹声此起彼伏。
“这这这!苍天呐……”
“陛下、陛下饶命也!”
“臣、臣上有老下有小!”
嬴政轻笑声,头也不回地远去了,连多看赵子虎一眼都没有,他暗忖,怂娃这招可真够毒的。
怂娃是深知,官商制度若推行出来,定然会遭受莫大的阻力……
反对什么的就不说了,委任之时,自是又有一番推诿扯皮。
这些儒士、名将、大贤的,本就比朕,更将商贾视之为下九流……
若然还要叫商贾与他们同朝为官,平起平坐,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但现在简单了!
搞个蜡烛,便把他们全绑到悬崖边上,啥废话也不用说,就看这些人态度……
众爵臣望着皇帝上马扬长而去的背影,并未感到如蒙大赦,冷汗仍旧雨一般直下,煞白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疑惑。
“陛下这究竟意欲何为?若是只为让吾等观一观烛火就死,何必待到今夜。”
“看那顽虎嘴脸,定有所图,诸公切不可掉以轻心!”淳于越亦做出警告。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若要某违心,宁死保名节!”周青臣咬牙激昂道。
貂蝉见状,嗤之以鼻笑了:“这老倌倒是全然忘了,自己先前喊价有多响、多快……”
咕哝着,她忙是加快步伐,追上冷血十三鹰等人,见赵子虎打起呵欠,她更明白了。
子虎哥哥是准备睡觉去了,养精蓄锐,等着今夜看众爵臣的笑话!
相里月也晓得小夫君今夜有要事,回到临时营帐,便很识趣地找本书翻阅起来。
她其实也同众爵臣、貂蝉等一样好奇,这皇帝父子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盛夏的夜幕,迟迟才降临到芝罘岛上,用过晚食,已是戌时初。
嬴政着近侍来召,赵子虎精神抖擞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十数道人影,犹如丧尸般含胸驼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楼船上游荡而去。
再看看楼船右侧,天际那一轮毛月亮,他不知为何,蓦然想起某部经典影片当中,群尸拜月的场面。
海风一吹,赵子虎更不由有些渗得慌。
等他进入宫室一看,差点没给吓出毛病来。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