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是急性子,半刻也没耽误,回来时,身上已换了身行头。 玄色罗裙外头批了件红色织锦披风,褪去女儿家的柔美,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可到底七月似火的天,白皙的额上难掩香汗淋漓。 她步履轻盈地款款而来,双手却负于身后,好似藏了什么东西。 这番打扮令程言舟双眼微眯,无端生出一股熟悉感来,仿若之前在哪里见过。 宋晚不顾程言舟的打量,笑道:“陈师傅,我们开始吧!” 闻言案上之人才如梦初醒地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程言舟的方向,声音怯怯地回了声:“好!” “接下来是双人画像,需要你配合我共同完成!” 宋晚一面解释着,一面已缓缓靠过去。 程言舟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等她下一步的动作。 不消片刻,宋晚负在身后的手突然向上一扬,缠在她手中的东西于空中划出道分明的弧。 又随着“噼啪”的铮然声,重重砸落到地上。 竟是条长长的皮鞭子。 程言舟眸色一沉,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随即迈开长腿,竟反客为主,靠近宋晚,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宋晚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难掩局促。 说好的要灭灭这小子的威风,她可绝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犯怂! 袖下的五指攥紧成拳,宋晚咬着牙扬起下巴,指着眼前人,颤颤巍巍地命令道:“你……给我趴下!” 话音落下,程言舟却神色如常,并未有动作。 倒是案上之人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双膝一矮,跪趴在了地上。 宋晚怔愣间,陈师傅已是连滚带爬地跑到她身前,火急火燎地将她拉扯到一旁。 “宋老板,我看今日不如就到这了吧!” 陈师傅面色惨白,拼命冲她挤眉弄眼,宋晚却未领悟到言下之意,只误以为他是胆小怕事。 “你怕什么,那小子还能吃了你不成!”宋晚斜昵男人一眼,拔高了声音:“你只管作好画便是,其余的交由我!”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师傅急得满头大汗,摇头摆手,半哭半喊地恳求道:“我的姑奶奶啊,咱别闹了行不,此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宋晚面露茫然,方要再追问缘由,陈师傅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哆哆嗦嗦地没敢再说下去。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程言舟正从容不迫地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色如墨般幽深。 得罪不起的人,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宋晚分神的功夫,男人已步步紧逼而来,薄唇轻启,声音里淬着丝丝凉意。 “不如先让再下猜猜宋老板想做什么吧!“ “待我趴下,你便会脚踏在我背上,然后挥着皮鞭扬武扬威!“ “用这样的姿势作画,宋老板……可真会想啊!” 心中所想被人这般分毫不差地说出来,宋晚惊愕不已。 这分明是叶梓心同她说过的黑市话本上的画像。 “你是如何知道的?” “呵,再下知道的可不止这些!”程言舟唇角噙着讥讽的笑意:“再比如用这种不法行径哗众取宠贩卖话本来牟取利益,无疑是在公然扰乱千叶县书铺秩序,按风翎律法,情节严重者,可判处一年以上的刑狱!“ 程言舟的话如天边惊雷在耳边炸开,又想起陈师傅先前所言,宋晚不由面色大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何人,不如你替我告诉她!”程言舟似笑非笑,看向身边颤抖的男人。 陈师傅哪还站得住,立马跪地求饶,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大人啊,小的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一切的主……主谋都是她!“ 话音落下,他抬手指向宋晚,一张和气的脸上只剩下狠厉。 “你这个白眼狼!”宋晚反唇相讥,质问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此人到底是谁?” 陈师傅此刻只想同宋晚撇清关系,好明哲保身。 “宋晚,你见到监察司的程大人,还敢这般无礼,方才还想让朝廷命官给你趴下,是不是不要命了!” 监察司的程大人? 不就是那个才上任不久的冷面阎王程言舟吗! 亦是这些日传得沸沸扬扬传说中神出鬼没的话本评论师无言公子! 宋晚凝眉暗暗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