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梧桐苑花木凋零,冷风呼啸,枯枝萧瑟,零落的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儿,转眼又落入池塘飘远。 偌大的庭院,一片死寂,偶有枝头的寒鸦鸣叫两声。 廊下一道绿影步履飞快,径直穿过亭廊,末了,停在湖心小筑前。 绿叶向门前两个守卫行过礼,高大的男人眼皮一掀,落在她手上热腾腾的汤药上,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而后开门放行。 等人进屋关门,两人又摇头感叹起来。 这莫家大小姐自打回来就被禁足于此,整日吵闹着要出去,并且还用绝食抗议,已经许久未进食了,这些日都靠着汤药吊着。 他们实在不懂这些有钱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非要如此作践自己。 屋里紫檀香木的软塌上,莫梧桐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抬眼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生无可恋地叹气。 听到开门声,她立时回了神,从榻上爬起来,靴子都顾不得穿,抓着绿叶的手就问:“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绿叶没着急应声,等确认房门关好,又拉人往里走了一点,把汤药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回:”小姐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今晚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迟疑半晌,又道:”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要不要再靠考虑看看,老爷虽然某些做法确实不妥,但心里实则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听到这三个字,莫梧桐面色瞬间冷硬下来,讥笑出声:“他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关在这里,在他的眼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个牟利的工具,甚至还比不上笼中的一只鸟!“ 莫梧桐声音沙哑,皱眉陷入回忆。 想起那日她和素素偷跑出去,遭遇劫匪,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梧桐苑。 到底是才从虎口脱险,换作任何人都会惊魂未定,更何况还是莫梧桐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可回到家,莫琛不仅半句安慰的话皆无,反是冷漠地告诉她,素素的靠近是别有用心,那劫匪就是她故意招来的。 莫梧桐心知莫琛向来不喜素素,嫌弃对方出生在小门小户,配不上莫家所谓的“高贵”,早前就不想让两人往来。 思及此,心里更是不由断定这是莫琛编造的谎话,想当面去询问素素当日真相,最后却得到对方离开都城的消息。 莫梧桐私自外出已让莫琛不快,熟料这当口又碰到林岳山倒台,监察司彻查抢手工作室一事,期间莫家本想签约的写手厉阳平更是被曝抄袭,莫家书铺为了自保当然要和这厮撇清关系,却是低估了厉阳平狗急跳墙的能力。 随后棠棣是枪手的身份被公诸于众,一夕之前,都城首富千金的“才女”人设摇摇欲坠,找枪手的谣言尘嚣甚上。 一室沉默,寒风从窗外吹进来,绿叶见莫梧桐穿得单薄,转身给她拿了一件披风盖在身上。 少女未挽发,一头如瀑的青丝垂落于肩头,衬得肤色很白,只是这种白更显病态,半点血色都无,哪还是她原本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姐。 眼前的人如今就像是外头随地可见的枯叶,只要被关在这里一日,就会日渐枯萎。 看着这样的莫梧桐,绿叶把嘴里劝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忧心道:”小姐,天冷,别着凉了。“ 听着窗外的呜咽的风声,莫梧桐自嘲地想,冷吗,这点冷又算什么呢? 再冷也比不上自己的父亲那日对自己说的话来的冷漠残忍。 至今她都记得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冷漠,声音像是结了冰。 “若不是你引狼入室,偏要那棠棣当你的枪手,又怎么被那厉阳平发现身份,如今倒好,现在全千叶县的人都知道我莫琛的女儿是个无用的草包,你真是把莫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男人字字诛心,如刀般割在莫梧桐的心上,明明疼极了,她却止不住地发笑起来。 莫琛被她的笑容刺痛,斥责道:“你笑什么?” 莫梧桐收住笑意,强忍难过,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在笑我的父亲永远只会担心莫家和自己的脸面,只会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那我呢,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可为了莫家和你的颜面,我就得配合你演戏,去演所谓的名门闺秀,千金才女!“ “可你却忘了,假的终究是假的,成真不了!如今真假大白,岂不是正好!“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莫琛一掌拍在案上,额上青筋暴起,雷霆大怒,在他的记忆里眼前人从未如此忤逆过自己。 母亲林氏扶住浑身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