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小姐,里头请吧!” 叶梓心态度变换之快,令宋晚咋舌。 她怔在原地,眼见方才还剑拔弩张,差点大打出手的两人,当下竟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气氛。 一阵寒风吹过,宋晚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她对叶梓心的了解,她断定某人又在打鬼主意了。 叶梓心的宅子只有一间房,宋晚连夜将杂物收拾了,总算是腾出了些许地方。 随后又寻人送了张床榻过来,置在房间的另一侧,中间用一张帘子作为隔断,划分好楚河汉界。 宋晚尽完了“人事”,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默默乞求叶梓心和莫梧桐能和平相处,彼此相安无事。 莫梧桐习惯了高床暖枕,这般冷硬简陋的床榻,硌得她浑身疼,翻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 她侧身瞥向房间的另一侧,高悬的帘子后面隐隐有烛光透出来,细听之下还能听到纸张的翻动声。 都这么晚了,这女人怎么还么睡? 反正也睡不着,她顿时生出找茬的念头,支起身子,不满地喊道:“喂,你能不能把烛火灭了,有光本小姐睡不着!” 少女尖锐的喊声在深夜里极为清晰,却像是唱了场独角戏,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莫梧桐霎时恼了,伸手撩起帘子:“你是聋了吗,没想到本小姐的话吗?” 看见那道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的身影时,她整个人有片刻的恍惚,后头谩骂的话不知怎么地就卡在喉咙里,没了声息。 因房间被某人占了大半,叶梓心只能把小桌架到床榻上,屈起双腿,勉强盘腿而坐。 不难看出来,这样的姿势显然极不舒服,她期间交换了好几次腿。 纵然如此,她依旧神情专注,全然没有被莫梧桐所打扰。 荧荧烛火映出一双好看的眉眼,如玉般的手执笔翻飞,动作行云如水,像是舞了一套好看的剑法。 莫梧桐话本看得不少,但看人写话本却是头一遭。 一束灯芯“噼啪“滴落,火光忽闪中,她才猛然收回发散的思绪。 “大半夜的写什么话本,你影响到本小姐休息了,听到没有!” 叶梓心难得文思泉涌,自然不会停下,只偏头冷冷看她。 凌厉的眼刀扫到面上,如寒风刺骨,莫梧桐后背窜上一丝凉意。 她紧张地抓紧衣角,还来不及再度发难,就被飞来的纸团砸到脸上。 什么玩意儿,莫梧桐发现那纸团上似乎印着字迹,展开来看。 一行白纸黑字,字迹却力透纸背,彰显了某人的怒气,言辞之间更是透着浓烈的警告。 “再打扰我,小心姑奶奶揍你哦!” 莫梧桐吓得眼皮一跳,又胆战心惊地觑了不远处身影一眼。 到底是练家子,不比寻常柔弱的姑娘家,叶梓心的胳膊结实有力,打起人来肯定很疼的。 而她最怕疼了! 如此一想,她瞬间如泄气的球,退回自己的地盘,老实巴交地不敢再叫嚣了。 原来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努力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她竟然觉得那个女人前面认真写话本的样子有那点……帅气? 莫梧桐心里头莫名地发闷,甚至还有点羡慕叶梓心。 至少别人都有梦想和想要追逐的东西,可她呢? 虽然在旁人眼里衣食无忧,令人羡煞,实则却是浑浑噩噩,被当成笼中鸟,过了这么多年。 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都不确定,她不顾一切留在这里,当真是为了喻峥?还是另有他人? 莫梧桐心中万般愁绪,如无法解开的乱麻。 她将被褥拉高,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不愿再想。 后半夜,好不容易昏沉沉睡去,连着几日的奔波,身体早已超出负荷,不知不觉竟打起了呼噜。 叶梓心自是忍无可忍,以至于莫梧桐被纸团砸醒后整个人都懵的。 被对方劈头盖脸地凶了几句,莫梧桐委屈巴巴,不敢吭声。 这一夜,莫大小姐终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可她殊不知,真正的苦难其实才开始。 翌日莫梧桐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洗漱,往日里妆容精致的千金大小姐,不过短短一夜,却是“脱胎换骨”。 如今却是蓬头垢面,神情呆滞,眼下浮着两道厚重的青色,偏还着了件白色衣裙,慢腾腾在房里挪步时,乍看下真是像极了话本里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