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庚今日终于明白了自己败在了何处。
——他败在了野心。
他的野心顶天了也就是做到官居一品, 之后就是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位置。
而周二郎的野心却是想他之不敢想
执掌乾坤,君临天下!
看一个人的野心,大概就知道这个人的格局。拘泥自身的, 为自身所束缚, 放眼天下的,反而是一往无前。
诏狱里的另一头儿。
端王披头散发, 赤足上带着重重的铁链, 身上血迹斑斑,有些是暗紫色, 有些是鲜红色,可见是新伤叠着旧伤。
他满腔的愤怒不甘化成对周二郎的蚀骨恨意, 悔自己辛苦一场,白白为周二郎做了嫁衣。
狱卒刚刚对他动过刑, 他多年不曾犯过的喘症竟然再次发作了……
不久后, 有狱卒过来给他送药, 看到熟悉玉盒,熟悉的药丸, 端王的瞳孔猛然紧缩——周二郎竟然知道了。
他大概明白周二郎不会让他那么痛快死去的。吃了这药, 被药性一日日侵蚀身体, 直到彻底腐朽。
当初他为了控制周二郎, 把这药给了周锦钰,如今又被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还真就是报应!
如今皇宫之中,最兴奋的莫过于二皇子母子, 唯一的竞争对手五皇子完蛋了,就算永和帝不怎么喜欢二皇子,他也没得选了。
在宫中再次见到周二郎, 他身上没有了以往唯唯诺诺的恭敬,跟周二郎说话时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眉飞色舞。
“大人,本王有一事想请大人指教。”
他已经开始用本王自称了。
在他眼里,周二郎已经是他的得力下属。
周二郎视线浅浅地掠过他的头顶。
还真是……
愚蠢的清澈。
“指教不敢,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周二郎并未下轿,手肘撑在轿椅的扶手上,浅笑道。
二皇子并未看出周二郎的不耐烦,继续道:“大人,五皇弟如今还住在原来的寝殿中,是否有些不妥?”
周二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让自己帮他处理五皇子这个隐患呢。
处处等着投喂,凭什么呢?
我又不是你爹,对吧。
周二郎面露难色:“既然陛下没有旨意要撵他出去,本官亦不好多说什么,这毕竟也是陛下的家事。”
说完,不待二皇子多问,便道:“陛下还在等着,不敢误了时辰,本官就先不与殿下多说了,起轿!”
赵正桓没有在周二郎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不由对周二郎心生不满,跑到他的母妃曹惠妃处,说了此事。
曹惠妃听完,面露思索。
她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太监,把赵正桓叫到跟前。
“皇儿,此一时彼一时,这次我们母子不能再指着周凤青了。”
“母妃此话何意?”
赵正桓面露疑惑,不指着周凤青,那要指着谁呢。
“皇儿怎么就不想想,如今那周凤青已经是大权在握,就以你父皇对他的宠信程度,将来的辅政大臣非他莫属,拥立你和拥立五皇子有什么区别吗?”
赵正桓不由点头,好像确实如母妃所说。
曹惠妃继续道:“你看你父皇当初是如何对待太子的,再看他如今对五皇子有多宽容啊。”语毕,曹惠妃的目光中迸出一股狠色,“所以,五皇子活着一天,这皇位就不一定是你的……”
永和帝的寝宫里,随着他的身体日益衰败,性子越发喜怒无常,伺候的太监宫女无不战战兢兢,周二郎到殿门口的时候,一名小太监正被架着往外拖,嘴里喊着“陛下饶命!”
周二郎瞥了一眼,抬抬下巴,“怎么回事儿?”
“回禀大人,小德子扶陛下起来时,不小心弄疼了陛下,惹了陛下恼怒。”
周二郎微微皱眉,永和帝最近身体开始出现浮肿的现象,哪怕宫女太监们再小心扶他,亦难免让他不舒服,这小太监不过是受了迁怒。
他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陛下亦是一时之怒,未见得真想要他性命,先关起来处置吧。”
那被架着的小太监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刚要开口谢恩,就被架着他的侍卫捂住嘴带了下去。
瞎嚷嚷什么?
让陛下知道大人私下放过你,惹皇帝怒吗。
永和帝看见周二郎进来,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爱卿,快与朕说说那万灯塔修建得如何了?”如今他朝政大事一概不关心,只关心那让九百九十九名高僧为他祈福的万灯塔是否完工。
周二郎笑道:“陛下又扩大了规模,肯定要比原来的工期长一些。”
见永和帝面露不满,周二郎安慰道:“不过陛下不必过于忧心,已经命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