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一个人都发婆姨。”
桑弘羊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对,仆役中的妇人,不也在抢着干活儿?”
杨川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有什么,能给男丁发婆姨,难道就不能给妇人发男人啊?
桑弘羊,伱是商贾之家出身,这道理应该很明白啊。”
桑弘羊老脸一红,打个哈哈,不吭声了。
当初,杨川还是一个小小的中更卿爵时,便能将他桑弘羊差点给馋哭,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可别自讨没趣。
此外,桑弘羊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还能提及商贾出身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杨川的这一张嘴啊,简直了……
……
领着桑弘羊的一行人,‘视察’了足足三个时辰,日近黄昏时,方才返回自己的封地,几乎所有人又累又饿,看上去甚是狼狈。
杨川看在眼里,心中舒坦。
小样儿,过来蹭吃蹭喝占便宜刷政绩,不多跑几十里路可还行?
当然,作为厨子,他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人啊,只有当他饿极了,才能品咂出食物的香甜。
所以,杨川特意带着这帮人,好好转了转、看了看,直到每一个人都饥肠辘辘时,方才领回来。
差不多所有人都去垦荒耕地去了,杨川家的庄子里,只有一两百人在忙碌,故而,晚饭时就很是宁静、祥和。
“公子,什么时候开饭?”
刚一进庄子,堂邑父系着围裙迎上来,瓮声瓮气的说道:“咱家里的羊肉没有了,麦子也快没了,豆子早就没了……”
听着堂邑父的哭穷,杨川生气的骂道:“都说了家里存粮不多,要节省着点吃,看看,现在快断顿了吧?”
堂邑父苦着脸,委屈的说道:“公子,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把家里所有的金子和粮食,都换成耕牛和庄稼种子,咱家也不至于连锅都揭不开啊。”
杨川焦躁的摆摆手:“罢了,随便弄点饭食就行。”
堂邑父转身走了。
看上去,就、十分的愁苦不堪。
这一幕落在桑弘羊等一众官吏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心思:‘原来,这小子如今也是捉襟见肘、快要揭不开锅了啊?’
有人甚至已经开始感叹,朝廷做事不讲究,光是要求杨川几人大面积种庄稼,却连基本的耕牛、种子和农具都不给……
“少上造,想不到你如今……”
桑弘羊刚开口说话,就被杨川摆手打断了。
“没事没事,只要能种好田,勒紧裤带过日子,夏麦成熟就好了,”杨川看上去神色如常,只是嘴角略带一丝无奈,“好在曹襄家还有余粮,最近我借了一些。”
一行人简单洗漱一番,便在院子里摆开案几,眼巴巴的等着开饭。
结果,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仆役们往上端饭,桑弘羊等人饥肠辘辘,都开始往上反酸水了。
这时,就连杨川都坐不住了。
他高声喊了一嗓子,让堂邑父过来见他。
堂邑父老实巴交的进门,躬身道:“公子,馓饭、稀粥都备好了,就是几样野菜团子……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烹制……”
杨川微微点头,摆摆手,随口说道:“野菜团子有什么难做的,用开水烫过后,撒一点盐巴,滴几滴胡麻油,浇上一股子醋就行了。”
堂邑父赶紧退下。
“实在汗颜,让诸位久等了。”杨川温言笑道。
桑弘羊等人愕然,面面相觑,却又不好开口说什么,看看这事闹的,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杨氏,竟然沦落至此?
不得不说,这皇帝和朝廷的封赏,有时候就是一个圈套,乍然看去,给你送过来一大块肥美的羔羊肉。
可是,像杨川这般没什么底蕴的人物,却还是很容易给撑坏了肠胃……
“少上造,真是难为你了。”
“是啊,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开口,说不定我们大农令还可以援手一二。”
“……”
桑弘羊等人纷纷出言劝慰,杨川一脸淡然,温言笑道:“没事没事,一日二餐,能果腹便很好了,太过于奢靡,对身体也不好。
至于说你们大农令的帮助…还是不麻烦诸位了。
眼下正是春耕时节,田地里的苜蓿、蒲公英、辣辣菜和各种野菜,已然发芽,不就是人间美味?”
本来,桑弘羊等人的心里头,多少还存了一些疑惑,听了杨川的一番话,却不由得信了大半。
尤其当几名仆役端上一大盆‘米面糊糊’和七八样凉拌野菜,再摆上杨氏腌菜、杨氏榨菜,众人便全然信了:‘原来,杨川家果然快要断粮了……’
眼瞅着桑弘羊等人眼中的同情之色,和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杨川心下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