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修,还要修好,起码不能让天下人耻笑,说我大汉朝文治武功天下第一,修了一座太学院,却像几间茅草屋吧?
公孙丞相,若真是要凑合着修起来,是不是太寒碜了?”
公孙弘微微点头,笑道:“皇帝刚开始封你为太学祭酒,老夫还颇为不满,觉得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担纲大任,恐怕多少有些不妥,如今看来,老夫真正是眼窝子浅了,哈哈哈。”
众文臣、宿儒抚掌而笑,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了。
这就对了。
有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可不就是撕扯一阵,歇一阵,然后,口头交流一番,若能谈得拢,就继续谈。
这实在谈不拢呢,其实也不要紧,撕扯一阵了继续谈。
事情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不妨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一边涮羊肉一边扯淡,总有人会扛不住疼,放弃一些东西。
就比如眼下,同样在杨川家蹭饭的董仲舒,看上去就很是愤怒,只能孤零零的跪坐在一旁,默默吃着一碗酸汤面就小咸菜……
……
“杨祭酒,听说伱给董仲舒修了七座阁楼用来讲学,那你杨氏算学起码也得七座阁楼吧?”朝堂上某一老阴π笑眯眯的问道。
这些老贼,一张嘴就是大坑啊。
杨川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我的那点小玩意儿,上不得台面啊,也就算一算田亩、测一测池塘什么的,不用专门开设。”
众文臣、儒生自然便是一阵‘良言相劝’:“哎呀,那怎么能成,放眼我大汉朝,如今钻研先圣精微大义者比比皆是,可要论及利国利民,还是杨祭酒的算学之术更端正一些。”
“对对对,杨祭酒不开门讲学,这太学院里,谁配为人师啊!”
“杨祭酒,你算学之术,至少得有七座阁楼!”
“……”
一时间,众说纷纭,那些个老贼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差不多就是一拥而上,将杨川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抬举起来,架在火上烤。
一群老贼,捧杀少年人,其心可诛也。
杨川却始终面含微笑,一脸的人畜无害,淡然道:“天下学问,浩如烟海,天下高人,又何其之多,我杨川一个十五岁少年,也就耕耕地、种种田、腌制几缸咸菜换点钱粮补贴家用罢了。
至于说开门讲学,我杨川何德何能,敢在你们这些老夫子面前背论语啊?
故而,我思之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把太学院的具体办学事宜,托付给诸位公卿大人、饱学宿儒,你们议一议,论一论,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出来,我杨川保证严格、公正执行就行了。
诸位觉得如何?”
“不如何!”
不等公孙弘等人开口说话,董仲舒突然站起身来,振一振衣衫,端端正正的走了过来:“杨川,此事不能交由他们去议论。”
杨川愕然问道:“董公,为何不可?”
董仲舒冷笑一声,瞅一眼公孙弘等人,道:“这些人的学问,有我董仲舒大吗?教过几天书?收过几个徒?圣人的微言大义弄明白了几句?
杨川,不是我董仲舒夸口,今日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敢说自己的学问超过老夫了?
对了,我不是说你公孙弘是垃圾,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老贼果然霸道,这几句话讲说出来,竟然让公孙弘等一众文臣宿儒垂首不语,显然对董仲舒的学问还是敬服了。
不过,这可是阶层斗争啊,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被人拿下呢?
于是,七八个呼吸后,终于有人挺身而出,开始与董仲舒‘对喷’。
紧接着,陆续又站出来七八人,看上去好像都很有两下子,竟能与董仲舒正面交锋,丝毫不落下风……
……
啊,终于斗起来了。
大烩菜嘛,你们这些老贼不斗,本厨子这一道世界名菜可就要泡汤了。
杨川冷眼旁观,心里一阵舒坦。
趁着一众文臣、饱学宿儒与董仲舒‘口头交流’的空档,杨川假装内急,干脆溜出阁楼,来到院子外面的田野上。
天气寒冷,前几日落下的大雪并未融化,放眼望去,在干净明亮的太阳下,银装素裹,宛如童话世界。
渭水两岸,那些高大的榆树、杨柳树,坚挺而敦厚,给这片寂静的天地平添一丝诗情画意,看上去就像一张水墨画。
杨川在在一大歪脖子老榆树下,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随口说道:“你这个百官之首,不主持议论,跑出来干什么?”
却是公孙弘也悄咪咪的跟随出来了。
这老贼可没有杨川那么讲究,撩起黑色官袍,随便往前走了几步就开始撒尿:“杨川,你这一招隔岸观火就很高明啊。”
杨川故意向前走了几步,探头过去,认真观察几眼,咧嘴笑道:“嘁,我还以为官越大,那个就越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