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你真的懂吗?(上)(2 / 3)

,如何争取,如何陈述她内心的痛苦,在兄长眼中都只是她的无病呻吟,更是她的自甘堕落。她是郡守的妹妹,她要什么男人都可以为她争取,将吕绝当个玩意儿亵玩也只是她一句话,可她偏偏要对一个玩意儿动心?

为什么要动心?

郡守妹妹对一个男奴动心?

梅梦置她的兄长颜面于何地!

【我会动心,是因为我是个人!】

兄长暴怒:【那也不该对一个奴隶!】

【我就对奴隶动心又如何!】

兄长冷漠反问:【你有什么资格?吕绝能让你绫罗绸缎加身,还是能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就跟你养的这些花一样,它这样能活?】

他拂袖将梅梦珍爱的花扫到地上。

瓷盆碎裂,泥土飞溅。

刚刚还鲜艳夺目的名贵鲜花落在泥土碎片之中,染上污浊,花叶破败,奄奄一息。

梅梦感觉奄奄一息的还有自己。

【我只是你养的花?】

兄长冷笑:【你该庆幸你跟我一母同胞,有资格被娇养,而不是在外被人作践!】

从那日开始,梅梦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躯壳,而她只能站在第三者角度,安静看着躯体从内而外悄悄腐烂。死亡离她这么近,梅梦只要稍微伸出手就能将其拥抱。

直到某一日醒来——

念头瞬间通达。

她是毒蜘蛛,只有她毒死别人的份儿!

命运这般戏耍她,她怎可坐以待毙?

她踉踉跄跄走在一条漆黑坎坷的陌生小道上,阴风阵阵,四面八方只有嘲讽蔑笑,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怪物朝她伸出无数双手,要将她拉下去一起堕落沉沦。她如何不怕?

她在这条路上发现一个同类。

彼时的欢喜几乎要将胸臆撑爆。

梅梦小心翼翼拉着她,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终于不再缠着自己。哪怕后来发现对方跟自己不同路,但也不打紧,对方总会明白的。

时至今日,对方说:【是你自作多情。】

梅梦被这四个字砸得头昏眼花,连粘稠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染湿后领也不在意,这点儿刺痛抵不上心脏被来回碾过的痛处。她声音干涩道:【你当年一度萌生死志……】

这条命早就被抛弃过一次。

【当年是当年,如今我不想死!】国主恼羞成怒且狼狈道,【梅惊鹤,你究竟懂不懂啊,我凭什么要被你安排去死?我是一国之主,我是戚国之主,我这条命,比你,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贵重!我凭什么要死?就算输给沈幼梨,成了阶下囚,我依旧能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当一个被后世称颂几句的死鬼!】

这些虚名哪里值得她用性命当交换?

她不想死,舍不得死,不愿意死!

【你凭什么将我当成你殉道的祭品?】

一颗颗泪珠砸在梅梦脸上、眼睑上。

一口气坦白内心阴暗胆怯的国主哽咽不断,几乎要握不住手中圆匕:【梅惊鹤,你何曾,对我有一分忠心?我就是你手中摆弄的傀儡,被你搭救一命就要付出被操控的代价。你与我的父兄,你与崔氏老家主,你与崔至善……你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本质不同?枉顾我的意愿替我做了选择,美其名曰,全为我好。】

【但你是国主……】

矛盾根本不在于生死,而在于身份。

梅梦希望她能以国主身份,展现不亚于男性主君,甚至高于他们绝大部分人的勇毅胆魄。让当代后世都知道,君主只是一个位置!

勇气风骨从来不是谁专属的品质。

只要有搏击青云之志,总能脱离泥淖。

只可惜,国主的想法跟她不同。

看到梅梦神色恍惚却仍不忘固执,国主哂笑:【对,我是国主,那惊鹤可记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未曾将我视作真正的主君,又有什么资格期待我成为你心中的主君?梅惊鹤,我现在要你自尽,你肯吗?】

戚苍来的时候,现场狼藉一片。

梅梦失神瘫坐在地上,发丝不知何时白了许多,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木愣愣如傀儡,脖颈淌血,视线无焦点。她脚边丢这一把眼熟的圆匕,此地却不见圆匕主人身影。

戚苍对此并不意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说过,梅梦跟宴安相似,而郑乔当年也曾质问宴安是不是将自己当做殉道祭品。

哎,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呢?

【你当年就该自己单干!】

戚苍开始马后炮。

单干能省非常多麻烦。

梅梦动了动僵硬四肢。扭转脖子,流出的鲜血已经干涸,紧紧黏肌肤上,脖间刺出的伤口也在文气温养下愈合。她苦笑:【难啊。】

还是难于上青天。

戚苍道:【你咋选了她?】

梅梦麻木道:【合适的人出现在合适的时机,所以就她了,可惜是我一厢情愿。】

【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死得壮烈。】

戚国国主如花年华,红尘未断。

梅梦阖上眼睛:【我知道。】

【所以,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