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自修行武道至今,虽时间极短,但经历之精彩,却是许多人穷究一生也无法想象的。
自然,所得也就颇丰。
在他理解看来,武道,武道,武是武功,道却在人。
比如他最开始时,便极为渴慕那些惊天动地的神功,觉得只要修行此等神功,便足以横行天下。
后来修行渐高,才逐渐明白,武功是武功,人是人,同一门武功,不同的人领悟,施展出来,也是截然不同,大不一样,甚至南辕北辙。
便以力劈华山一招而言,有的人重力,只求浑身真气聚集一点,灵犀斩下,轰然爆发,招式不重要。
有的人看重劈字诀,注重调整自己的周身肌肉,劲气,从而使得周身化作大龙,一招劈下,真有开山裂石之威。
这都是因为人的不同,导致同一门武学,乃至同一个招法,产生的不同影响和效果。
武功固然重要,但修行武功的人更重要。
这个道理,放诸于力量上,也是丝毫不违和。
薛子厚家学渊源,其父乃是自开一脉的宗师级武者,自也有相关领悟。
这也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还能动用这股力量,那昌伯却说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原来,指的便是这个。
一旦在那些武道超绝之人的眼中,施展过一次,得手了一次,那么下一次再用相同的招数,就很难奏效了。
再说孟昭,在解答了薛子厚的疑问后,又说道,
“我不杀你,除了希望能借用你在神刀堂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因为很想揣摩这股力量,不知你可愿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子厚其实已经别无选择,除非他真的想要步那三個人的后尘。
他倒是不怕死,正如之前所言,如果孟昭要他对神刀堂不利,那么他宁愿去死。
可现在,并不是这样。
只是想要揣摩一下自己体内这股力量的奥妙,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至于是否会导致昌伯的神功外泄,薛子厚觉得并不会,顶多是给孟昭一点启发罢了。
这世上绝没有那种看一眼,就能将各种武道精粹,道理都推导出来的神人,过去不会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会有。
如果真有,只能说明那人不是人,是怪物。
孟昭或许是绝顶天骄,可也不能仅仅只是见识这力量,便能将昌伯的神功给领会出来吧?
也因此,他并没有多少抵触,只是还有一点小心思,道,
“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孟龙王可愿为我解答?”
孟昭并不意外,尽管这句话,听起来有拿捏腔调以及利益交换的意思。
似乎他若是不愿意回答对方这个问题,他就不愿意配合自己,揣摩这神秘力量。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或许会回答你。”
薛子厚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心跳的也格外的快,道,
“你,你是不是要对付北堂宿?”
这个问题,听起来一些可笑,但倒也符合薛子厚的个人性格。
孟昭笑笑,反问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是对付北堂宿,还是和对方无事发生?”
薛子厚此时竟然空前的聪明起来,联想到此前孟昭所言,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孟龙王你有心掺和,甚至入主兖州之事了,神刀堂便是一个迈步过去的坎。
而北堂宿修成魔刀八法,在神刀堂内地位和影响力与日俱增,而且他并非专心练刀之人,反而野心勃勃,只怕也对兖州怀有叵测之心。
伱此行,真是要杀他!”
说到最后,薛子厚的脸色都潮红一片,两眼更是放出光明,亮晶晶一片,显然很是兴奋。
他对北堂宿的杀意之盛,可能超出所有了解他的人的想象。
尽管,一直打压对方的是他,一直挑事的也是他。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如果。
薛子厚就是讨厌北堂宿,就是厌恶北堂宿,没什么原因,非要问,那就是天性。
为此,他为了不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跟踪北堂宿,便可见一斑。
此时,他猜测出孟昭的真正用意,又如何能不兴奋呢?
他自己是对付不了北堂宿了,自家老父亲,又是一门心思的闭关创建紫雷刀经,同样没工夫打理他。
好不容易请出个大神昌伯来帮帮场子,同样是没有如愿。
此时,孟昭的出现,便如久旱的田亩,骤逢甘霖,心愿得偿的满足感,实在难以用言语叙说。
孟昭也是有些诧异,想不到这看起来蠢了吧唧的家伙,还能有如此灵敏的一面。
也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这件事,你自己去想,去看,我不会说这些话。
假如北堂宿真的陨落在这玉湖山当中,也和我北孟龙王没关系,你明白吗?”
此话一出,薛子厚更加兴奋,嘴角撕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笑的毫不收敛,连连道,
“哈哈哈,我晓得,我晓得,草,假如这北堂宿真的死在这山里,那就是我薛子厚干的,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