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微微亮。
太子寝殿前堂大厅。
一缕阳光穿透窗户落在了朱高煦的脸上。
他迅速睁开眼,看向厅门口那队守卫,急忙问道:“樊忠何在?”
“回禀陛下,樊忠在伺候太子殿下喝羊奶。”
袁彬走出队列,恭敬行礼道。
一般情况下都是内侍伺候太子朱瞻域用药,不过自从朱高煦得知朱瞻域暴病之后,立即下令封锁大内,只准樊忠等太子亲信照顾和守卫朱瞻域。
而且,按朱高煦的要求,太医院众人这几天每隔两刻钟就要轮流给太子朱瞻域诊一次脉,若要用药,必须经过他的准许。
从昨夜朱瞻域用药后,到目前没有人来请示朱高煦再用药,而且樊忠此时又在伺候朱瞻域喝奶,这说明太子朱瞻域可能扛过了这次来势汹汹的暴病。
“传戴院使来见朕。”
朱高煦当即下令道。
“是。”
袁彬恭声领命,接着躬身退去。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使戴特来到了厅门。
他躬身行礼后,偷偷打量了一下朱高煦,发现对方一夜没睡,虽有倦意,但眼睛炯炯有神,身体显然是还算硬朗。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阶段,百日后可下床行走,半年后便可恢复如初。”
戴特恭声道。
朱高煦先是点了点,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皱眉问道:“太子刚至不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若只是肝阳上亢,气急攻心所致的气血妄行,怎会如此严重,要疗养半年之久?”
戴特知道朱高煦见识广阔,无论是阴阳五行,还是天文地理、医药算术等皆有所了解,眼下提出这种问题在正常不过了。
但他也不清楚朱瞻域究竟为何会气血上涌到如此程度,只能如实答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正值壮年不假,可殿下气急攻心,气血妄行太过,伤了脏腑。虽未瘫痪,却也血淤脉塞,行动不便,治以药汤再加推拿导引之术百日内血瘀可散,能下床行走,半年后塞脉可通,便能恢复如初。”
戴特是洪武、永乐两朝国医圣手戴思恭的幼子,出生于洪武元年,如今已经七十五岁。
他深得其父医道真传,乾熙初年受征入太医院,凭借过人医术步步高升,在乾熙八年被朱高煦擢升为太医院院使。
因此,朱高煦对戴特的人品与医术皆非常认可。
他此刻听了戴特的一番解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接着,他将手中宝剑插回剑鞘,高声下令道:“太医院救治太子有功,赏太医院院使戴特金钞五千圆,其余随诊医官皆赐金钞千圆,追赠御奉谢稚资政大夫,厚葬之。”
金钞五千圆相当于银圆五千两。
朱高煦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老臣代太医院众医官谢陛下赏赐。”
戴特躬身一礼道。
“退下罢。”
朱高煦摆摆手道。
戴特恭声道:“老臣告退。”
“袁彬,你送戴院使回御药局值房,顺便把煎好的汤药带来伺候太子服下。若三日后太子体征尚可,再放他们出宫。”
朱高煦目送戴特离去,同时对身边的袁彬吩咐道。
“是。”
袁彬躬身领旨。
片刻后。
太子寝殿。
朱高煦坐在床榻边,看着脸色发青,面部松弛,精神萎靡不振的太子朱瞻域,不禁泪流满面。
他知道,朱瞻域的这副模样,是明显的脑梗后的症状。
“域儿,现在可以告诉爹,究竟是何事惹得你如此这般了么?”
朱高煦握着朱瞻域的左手,神色憔悴的问道。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朱瞻域打算开口之时,殿外响起了宦官的唱喝声。
“娘。”
朱瞻域见到须发皆白的李瑶之后,当即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朱高煦按住。
“别乱动,小心加重病情。”
李瑶对气血逆行之症有所了解,知道现在的朱瞻域必须要静养,先借助汤药与推拿活血散淤,然后才能下床行走,做康复治疗。
她脸上满是泪痕,显然是哭了一夜。
朱瞻域见李瑶与朱高煦的憔悴神色,深感自责,哭声道:“都是儿子……轻信了小人,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这时,李瑶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朱高煦与朱瞻域的手。
她放声痛哭道:“我的儿啊,究竟是什么事把你气成这副模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朱瞻域涕泪具下道:“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所托非人……两暹……怕是要乱……”
他虽没有直言,但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