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话,道理大家都懂……路是你自家选的,我能做的不过是网开半面。”张行叹气道,然后直接看向了小周。“去吧!扔到堂内,靠一边放置。” 小周和贾越倒都是极好的执行人。 须臾片刻,又一人来,刚被扔到榻上,便瘫了下去,似乎准备叩首,幸亏小周又把他拽住。 张行抬头看到是个无须的,立即换了张纸:“姓名?” “孙、孙桥。” “哪里人?” “东都……不对,南阳,约莫是南阳……” “家卷何在?” “早死光了,反正不记得了。” “什么职务?” “北衙文书内侍……” “什么文书?” “专做仓城出入的……” “愿意降吗?” “愿意……求张三爷给条生路,做牛做马……” “小点声……北衙内里此番随行的,说三个日常里最遭人恨的名字,再点三个最好的。” “是、是、是……” “好。”张行记下名字,再去看小周与贾越二人,小心叮嘱。“带他下去,也放堂上……往后的人也如此,但要在堂上弄三四个点安置,外面也可以放,突出一个杂乱无序,但又分拨分堆……不要让他们乱说话。” 小周和贾越即刻醒悟。 其实,俘虏并不多,因为能在别馆安置的人本身不多,何况还杀伤了不少,抛开堂上那几位大员、贵人,前前后后,也就是四五十人。 不过,这四五十人,不是有修为的巡骑,便是懂文字、算术的的北衙公公,还有一部分是本地对接后勤、情报的官吏。 换言之,最起码都是可以称之为有一技之长的人,不然黜龙帮的一些头领们也不至于忌惮了。 就这样,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时间来到了四更天,张行方才统计妥当,却又望着手上名单,听着屋外风声,沉默许久。 说白了,张行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背后过于浅显的利益追求……不顾一切想活命的,想活命又担心家卷的,想装样子搏一搏的,包括黜龙帮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排外、妒忌,以及对下杀红眼、对上膝盖软。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可能轻易无视这些客观存在的浅层利益诉求,以及那些人的浅显表演。 尤其是那些俘虏,每个人都注定是复杂的,都一定是有自己故事的,可能残暴的人特别讲义气,而且上了阵确实顶用;也可能从不做坏事的人却浮于门第骨子里看不起黜龙帮,到时候直接倒戈;甚至说不定沉默的人里面藏着真正的英杰人物,而这些表露投降的人却是心怀大魏的忠臣,准备找机会给自己一刀以报君恩。 但那又如何呢?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张行喟然一时,然后立即又让门外小周去喊徐世英进来。 “坐。”片刻后,徐大郎过来,低头看表格的张行抬手一指,便惊得这位今日大放异彩的徐大头领莫名一慌,然后拢手拢脚,小心坐到了对面榻上,咋一看,似乎比之前那些俘虏还老实。 “看一看。”等对方坐下,张行方才将手中表格递了过去。“我有些想法,你来替我掌一掌。” 徐世英是个聪明人,只是大约扫了手中表格一遍,又听到这话,便立即有些醒悟,但还是保持姿态,并压低声音来问:“三哥是什么路数?” “我想了一下,黜龙帮造反,终究是要用人的,所以还是应该尽量吸纳人才……让雄天王躲一躲,乃是他地位过高了些,又一力主张都杀,对招伏降人有些不满,他在这里,下面又有人拱着他,有些事情不好说……这是其一。”张行认真介绍。 而徐大郎也立即颔首,刚刚堂上的争论他又不是没看到,从雄伯南被支开他就晓得张行是准备受降的了。 “但如何吸纳人才,却也要讲规矩……譬如两军交战,自然是降者生、不降者死,否则连不降的人都放回去了,又如何跟愿意冒险投降的人做交代?这是基本,也是其二。” 张行继续来讲,却也没有超出对方预计。 “除此之外,既然愿意降,就要当成半个自家人,就得考虑到他们的难处了,改名字的、想不让朝廷和家里人知道的,也要做个配合……这是其三。 “其四,我觉得咱们既然要来造反,既然喊着要安天下,便该做点正大光明的东西来……降的人要做遮掩,可不降的人,便是敌军,便该明正典刑……所以,等雄天王回来,我准备让你先带一部分人和愿意降服的人乘夜逃走,绕回谷熟安置,其余人等,明早堂而皇之在涣水畔处斩,以正视听。” 徐大郎终于一怔,便要立即颔首,表示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