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片。 白横秋又足足沉默了数息的时间,方才缓缓回复:“我年轻时,也有很多想法。” “后来呢?”白有思状若好奇。 “后来老了,就务实了许多。”英国公恳切做答。“思思……你这个年纪,有什么想法都是没问题的,我也不准备劝你,因为将来反正会有人和事来与你做消磨,唯独乱世既发,终究要潜心用事,以作准备了,你便是有想法,也要应许我,配合我的大略才行……张行也得这样。” 白有思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平静给出了自己早准备好的言辞:“大宗师到底是定势之塔,所以除非张夫子与师父给父亲准话,否则便是曹皇叔一日不倒,父亲终究不能施展大略的局面,是也不是?” “是。”英国公干脆应声。 “那我准备先去苦海走一遭,然后回身去找张行……我跟他约好,要去东夷、北荒、南岭,甚至妖族二岛,走一走,看一看风景,我也想见识一下东夷那位大都督、南岭那位老夫人、北妖岛那位岛主、北地黑水的那位大司命,甚至真火教那位隐退教主的风采。”白有思脱口而对。 英国公沉默了一下,认真提醒:“若是这般,非是不行,但你们要是来的晚了,将来想要服众,恐怕要费不少心力。而且,成丹倒也罢了,摸到宗师份上,再想进益,终究要回到军中、府中,做些事情才可……自古只有凝丹的侠客,没有宗师的侠客。” “孩儿晓得了。”白有思点点头,面色如常。 接着,她凭空一跃,便消失在了后院中。 白横秋立在那里,久久不语,身后的张世静几度欲言,终于沉默,俨然是存着什么顾虑。 白有思走的干脆,心中却有几分闷闷。 这倒不是说她父亲表现的太差,也不是说父女二人就此生出了什么隔阂,产生了什么难以逾越的裂痕,而是说她察觉到父亲对她的不以为然,等后续自己明确作出表达后,又明显多了几分敷衍之态。 道理当然是那些道理,总觉得有些不够真诚。 非要说什么,就是这位父亲下惯了棋,当惯了爹,不免让人不服气……当然了,那本来就是自己的爹。 白有思并不是神仙,说是要走,还是在留守府内用了晚餐,休息了一夜,翌日一早,方才打马出城,往北而去。 她此行其实也还是接了张行的一个托付,对方希望她来看看,云内之围后,晋地北部的局势如何。 然而,不过数日,刚刚过了楼烦关二十里而已,白有思就遇到大白天劫道的了。 不是劫她,这年头能劫白大小姐道的强盗还没生出来呢,而是一群衣着破烂的布衣流民劫了一群人高马大的江湖豪客。 “俺们是洪点检的人,靖安台河东五郡军务都点检,破浪刀洪老大的人,留守府都认的!这边也该知道他的名号!” 那群江湖豪客约莫七八人,人人有马,还有皮甲,此时被拦住,却不发怒,反而有些烦躁姿态,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居然主动报名,试图和解,似乎是见惯了这幅场景一般。 “洪老大俺们自然知道,但都到这份上了,便是那白留守的亲闺女过来,俺们也得劫……”马前的布衣流民们并不退让,反而握紧了手里的长矛、木叉和渔网。“把吃的全都交出来,不然咱就见血!烂命一条,就在这里,想取就取,咱谁也别充义气!” 那群豪客的胡子首领犹豫了片刻,正色来答:“俺们分你们一半,自家留些干粮和坐骑……洪老大让我们去北面就是去看看云内那边的情状,乡里乡亲的,平日里就隔着一道关,咱们不要自相残杀。” 下面的流民商量了一下,为首一个年级大些的点了头,双方居然达成交易,豪客们扔下一些干粮,布衣流民放开卡子,任由前者跃马而走。 白有思在一侧山上看完这一幕,回身来到路上,翻身上马,只是凌空一点,便宛如空鞍一般疾驰起来。 那些流民强盗远远看到一骑再来,匆匆合上卡子,试图再行阻拦。 却不料,隔着上百步呢,马上的女子忽然便朝一侧山体上挥过一剑,剑未出鞘,便已经凌空显露出足足四五丈宽的真气剑芒,很标准的辉光真气直接打在黄土山体上,弄得烟尘滚滚、砂石俱下,也惊得这些流民目瞪口呆,不敢动弹。 而一人一马来到跟前,又是一剑,轻松破了木制的障碍物,便直接驰过。 须臾片刻,白有思就追上了那群豪客,第三剑朝旁边野地里挥出来,七八骑便立即老老实实的停在了路边,甚至主动下马侧立。 “我来问,你们来答。”白有思就在马上来问,然后直接往来路努嘴。“为什么这么多流民?而且当路打劫?晋北还是这么乱吗?” “不瞒女侠,之前巫族人来后,晋北确实就一直乱着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