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赶出队伍而已,西面大队骑士便已经抵达。 不过,这些打着武安郡官府令旗的骑士们根本没有在意这支道左相逢的长乐冯氏车队,更不要说能意识到此间发生了一场诡谲的劫道事件,居然只是为首者几人轻轻马上一拱手,便轻易驰过十字路口,往南转向而走。 而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要就此揭过之时,那四五十骑忽然又在官道上南面两三百步距离停下,然后纵马折回,将车队团团围住。 “老都管放心,你这般义气,我拼了命也帮你拦住这些起了坏心的官军。”窦小娘此时居然讲起了义气。“这些官军,私下里劫道素来不讲规矩,什么大户人家、其他州郡信使也照抢不误,还要杀人灭口。” 冯无佚一声叹气,反而苦笑:“小娘莫慌,我先试试,看看把他们吓走,实在不行,你自逃了,就当我活该好了。” 事到如今,经历了安德—长河的事端后,冯无佚也晓得,官军是真有可能为了一点钱财而官道上杀人灭口的。 然而,这些武安郡骑士来到跟前,不等冯无佚和他的侍从们开口,反而有一挂长兵的十七八岁 轩昂少年越众而出,指着窦小娘来笑,却是关陇口音:“你们看,我没说错吧?这小娘衣着单薄、 还涂着黑灰,却坐在长乐冯氏的骡车上,独自引着一车马料……难道不奇怪吗?小娘,你是什么人吗?莫不是个劫道的吧?” 窦小娘见到是个年纪稍大的官军公子姿态,自然挑动她怒气,再加上又被围住,还当场叫破,也是直接提剑喝问回来: “你是何人?敢来问我?” 那少年笑笑,只像逗乐子一样朝对方拱手:“我叫苏靖方,是武安郡郡中一个队将。” 然后此人复又朝那“老都管”拱手:“老都管,我虽是关陇口音,却是地道信都人,只是家父凝丹后被迁移到关西而已,咱们算是同乡,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必然妥当处置。” 窦小娘见对方无视自己,简直气个半死。 倒是冯无佚愣了愣,想起什么,一面摆手安抚窦小娘,一面从容捻须:“信都挪过去的苏氏,彼时的凝丹……你父亲可是苏睦?” 苏靖方微微一怔,立即下马,再度认真行礼:“是!竟然是故旧长辈吗 “也算吧。”冯无佚坦荡受了一礼。“老夫其实正是冯无佚,当年你父亲入西都还来拜访过我,你们苏氏这是也趁乱回来了吗?留在了武安?” “是。”苏靖方面色微变,严肃以对。“时局动荡,家父有心归乡,结果自太原转出时经行武安,遇到恩师在武安郡任郡守,非但替家父表任了武安郡都尉,还收了小子做学生,便留在了彼处……此番出来,也是奉命来做郡中使节的接应。” 冯无佚见到对方礼貌,彻底松了口气……虽然晓得对方家族趁乱回来是个违法的事情,但此时只欲打发掉对方,如何会多说? 但是,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冯无佚刚要言语,周围人却又都严肃警惕起来——无他,十字路口,唯一还没来人的南侧也是烟尘大起, 四五十骑模样,正在快速接近。 苏靖方干笑一声:“说不得是我们要接应的……但也说不得是其他官兵,反正这个时节,大队贼军都在东南,隔着漳水,来不了这地方。 冯无佚心乱如麻,只是胡乱点头,而车上满脸草木灰的窦小娘几乎又要哭出来……只不过打个劫而已,如何这般难? 不过片刻,随着南边的骑士们靠近,果然那些武安骑士们纷纷呼喊起来,因为对面也是打着武安郡的令旗。 但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就说可能正是接应对象的苏靖方却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双方都是武安郡的旗号,自然直接汇合。 而接下来,出乎意料,双方居然有些隐隐戒备,直到一骑戴着帷帽而出,方才缓和了双方气氛: “是小苏吗?你师父让你来接我?如何晓得我要从这边回来? 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而且声音清脆灵悦。 “师娘,师父确系让我来接应。”苏靖方不敢怠慢,直接在马前一揖到底,口称师娘……听这意思,这所谓使者居然是武安郡太守李定的夫人。“咱们就在这里向西转回便可……还有这位,乃是……” “不去西面。”这李夫人先点点头,却又摇头,直接打断了对方。“咱们先去北面做一件事。” 这俨然奇怪……不去武安,北上何处?难道去信都? 苏靖方刚要询问,孰料,自南面来骑中的一名轩昂大汉,忽然开口,指向了坐在骡车上的窦小娘: “张夫人,你看这小娘衣着单薄、还涂着黑灰,却坐在长乐冯氏的骡车上,独自引着一车马料,还眼泪扑簌的,难道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