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的言语,居然都是出自于那位张三爷。 若是这般,自家恩师嘴上不说,怕是心里格外看重那位张三爷。 “二来嘛。“王雄诞继续言道。“李郡守的才能这般亮堂,却非是有目共睹……龙头曾言,李四爷昔日在东都,郁郁不得志,彼时唯一一个愿意重用他的,居然是要造反的杨慎看出他才能,愿意信他敬他的,也只有张夫人与我家龙头区区二三人。 “更可叹的是,我家龙头,自陈一个北地田汉、军中武夫,都能轻易靠着在东征中献祥瑞而轻易得武安郡守,而李四爷这般出身、才能,却要靠着江都、东都相争,关陇内讧,才能接我家龙头弃之如敝履的一个职务,稍得伸展……可见,这昏君对天下事随意到什么地步?而关陇世族又豪横无忌到什么地步?” 苏靖方到底年轻,听到这些,虽然也察觉到了对方隐隐反向吹捧那张三的意思,但更觉得如拨云见日一般,瞬间懂了许多东西。 与之相比,冯无佚是什么人物,当然晓得对方言语之中有替反贼张目之意,更有一二分猜测到自己忧虑,专门来挑逗之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完对方讲述,居然颇有同感。 关陇世族豪横无忌,自然不必多言。 至于圣人,冯无佚对圣人忠心是对圣人忠心,可是这些年来他也看的清楚,圣人一心一意放在那些所谓“大”事情上面,却毫不在意施政的细节,人事上更是只讲立场,不论才德……李定这个出身为什么不能得用?别人不知道,他冯无佚猜不到? 十之八九是因为李定母族韩氏的牵累。 圣人一面想成大功,一统四海,建立伟业,一面却又视压制关陇,梳理军功贵族为要,韩氏三兄弟皆为大将,韩博龙更是大魏开国九功臣前列之人,相关人等,自然被压制。 可叹的是,这种政策不但使得李定这种优秀的关陇本据人才长久被压制,以至于产生怨气,结果最后一征时因为存了孤注一掷的心态反而又与诸军功世族媾和,所谓功亏一篑,连压制关陇军功世族的事业都弃了。 正在冯无佚思绪连绵之际,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霹雳。 “正所谓,乱自上做,曹彻不死,天下难平,关陇不疏,天下难通!”王雄诞继续昂然言道。“既为英雄,便当同心戮力,” “大胆!“冯无佚本能拍案而起,怒目相对。 然而,这一次发作,却只吓到了一个正在用心吃第四碗面的窦小娘,并顺势引来一直认真充当倾听者马平儿的愤怒∶“天下人公论的事情,由得你来倚老卖老说大胆吗?“ 冯无佚双手发抖,身后几个本家侍卫早早惊愕起身,但似乎早得到叮嘱一般,十数骑武安郡骑士却也纷纷起身,继而引得驿店堂中许多人惊惶一时,多有逃散之意。 冯老头回复清明,只在许多人瞩目下勉力坐回 ,却还是当场愤然反驳∶“何来天下人公论?” “是东境八郡父老算不得天下人,还是淮西六郡父老不算天下人?”马平儿也同样纷纷驳斥。“又或者说河北这里,两年间官军杀了那么多人,结果一茬接一茬,死都止不住的义军算不得天下人?这些人,命都不要了,就是要造反,就是要杀暴君除暴魏,不是公论是什么?!” 冯无佚一时语塞,而尚鼓着腮的窦小娘听到这里,却是重重颔首,表示赞同。 “说得好。”王雄诞随即跟上,言语清晰。“三征之下,每次破家百万,牵累者自然千万,千万人家破人亡的事情,天下共睹,暴君暴魏,不是天下人公论又是什么?“ 苏靖方端坐不动,置若罔闻,周围驿店大堂里的其他客人,勉强重新坐下后却都窃窃私语。 冯无佚看到这一幕,一时气馁∶“这不是你二人与我辩驳,恐怕是那反贼张行隔空与我来辩吧?“ “确系如此,但道理真假,何论出处?”王雄诞倒是坦荡。“我只有一言相告阁下,阁下若是以为能在河北寻得大魏人心,不免可笑……我若是阁下,既然归乡,就干脆回到长乐老家,教人读书识字、筑基算数,胜过在这里四处奔走,还徒劳惹人嫌。” “没有这回事。“苏靖方赶紧插嘴安抚。“恩师专门遣我来迎……“ 冯无佚反而被气笑了。 而一笑之下,他也醒悟,自己跟一群小儿辈计较什么?真要是张行在这里倒也罢了,与他辩一辩也无妨,可这两个年轻人,不过是得了那反贼平日几句言语,卖弄过来罢了,那苏靖方更是一个滑头少年。 关键,还是要见到李定再说。 想到这里,他干脆拱拱手,带着半肚子闷气上楼休息去了。 走到楼梯上,便听到下面恢复了热闹,甚至听到苏靖方好奇来问,张龙头可还有对他恩师的其他夸奖言语,他想学习一下…… 一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