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往来的真火教义军也来寻他,要跟他搭伙,条件是立真火教为将来之国教,要封现任那位教主为护国真人领兵马大元帅,他便也应了,于是不过二三十日,其人尽得江东江西湖南十郡之地,然后自称梁公,分封护国真人领大元帅一位,左右丞相各一位,大将军、郡守数十,还遥尊了那位立千金柱的大宗师为太傅、护国大真人……接着,江南豪杰,北拊大江,南至南岭,西起洞庭,东到东海,纷纷向他称臣,昔日南朝局面居然隐隐有了六七分……而他称了梁公之后,还不忘与江北周效尚送信,说我这里不懂事,居然不称王,我不早日称王,如何能分封周效尚做个国公呢?想周效尚不必造反,也能做国公,造反了反而不能做,不免可笑,便要周效尚再归梁国,许诺黄国公之位。” 其余人似乎也明白为什么张首席要面露嘲讽了……一个自称国公的人许诺国公之位,再加上这个身份家世和地盘,称王称帝怕也就是马上的事情。 “这人真是走运。”罗术感慨万千。“就凭一个姓氏,十郡之地,一月之内平白送来,然后整个江南拜倒,难道萧氏真有南朝国运?” “你若放陈斌去,说不得也有这个局面。”薛常雄面无表情道。“眼下局面,不就是西魏、东齐、南梁嘛,还是那帮子人,不过是你占了东齐,这萧辉占了南梁,如此而已。” “南梁那帮人撑不住的,也成不了事。”李定倒是语出惊人。“当日杨斌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精华尽丧,如今地盘那么大,却只有真火教教主一个宗师,千金大宗师一心一意在治病救人上,未曾见他干涉一二世间……而且,南岭冯氏真的愿意弃了大好机会,继续做个附庸?更不要说,一群豪强、世族、道士、女冠、降臣、盗匪,殊无纪律,又无体系,那萧辉一个县令,无恩无威,看他行事似乎也无德无行,凭什么压得住下面?压得住便不免要杀伐,然后失了人心,压不住不免下面自相杀伐,掏空内里。只要三万精锐,四五成丹,顺江而下,足可扫平。” “确实,李府君的能耐我是信的。”张行嗤笑。“七八日便吞两郡,区区十郡之地,也不过是四五十日,却不知道李府君何时并吞河北?” 所有人一起来看李定,李定面色则青红不定。 这就是他最尴尬的地方,他没想着去这么快就去吞赵郡的,但是赵郡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他担心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就不能再取,结果就是连续吞并后,导致他丧失了太多政治信誉。 丧失就丧失了,可问题在于眼下他还是希望能够稳住局面,避免直接跟幽州、河间、黜龙帮开战,于是又不得不尽量付诸于外交,这就很尴尬了。 其他几人也都严肃,便要说话。 孰料,张行忽然又说回了江南的事情:“江南这个局面,既是大魏必亡之表现,其实也是大魏万一之幸理……因为这个时候,是那位圣人趁势北返的最后机会……禁军不反,其实就是等这位圣人碰壁到此时。” 众人齐齐一怔,然后神色各异,却又去看之前一直没吭声的冯无佚。 冯老头此时暗然一时,只是摇头:“恐怕很难了,越是如此,圣人越不会回来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薛常雄也神色暗然下来。“知遇之恩,怕是此生难报了。” “也跟我想的一样,但还是要多谢冯公给吃这颗定心丸,否则他真要回来,从淮西走一遭,你说我是去拦呢,还是不拦?”张行也坐在那里摊手以对。“就让他在江都多躺个一两年吧,最好是禁军想造反却忌惮几位宗师,一直耗下去,耗到一方烂掉为止。” 话至此处,张行看向了薛常雄:“薛公,你家长子是不是在江都?要不要写封信,或者派个儿子去接?我保证不做阻拦……须知道,眼下局势,留在江都,未必就能做忠臣,说不得被局势一裹,反而成了逆臣的。” 薛常雄看了看张行一眼,然后缓缓摇头:“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忠臣逆臣,他自己选就好,况且,他来到河北,也未必就能做成孝子。”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而薛总管沉默片刻,却又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若当日在沽水,圣人点的河北总管是其他人,我此时又会如何呢?难道真能解脱?怕也是辛苦维持。乱世如潮,个人各凭手中直刀立身吧,休要三心二意,瞻前顾后。” 其余几人依旧无声。 “我就没想过当日在沽水没杀张含,换一百次,也还是杀了那厮。”倒是张行缓缓摇头,却又看向李立。“李公子,听说你父亲身体不好?你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有送他归关西老家养病的打算?” 李立缓缓摇头:“家父身强体壮,修为说不得还能再进一筹。” 罗术在旁微微撇嘴,乃是毫不掩饰,众人全都会意。 张行点点头,复又去看冯无佚:“冯公,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