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了你这把刀,也别怪我们到时候收起来挂起来就是了。” 李定复又干脆沉默。 “所以,你到底来不来?”张行认真以对。“我信你言语,只需要你一句话,我自然信你,便是碍于形势怕招来英国公与曹皇叔,怕招来河北大战一时不说话,心里也总是明白的……非要等到局势大变再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会有一层隔膜,你怎么来消除?” “隔膜就隔膜,等东都或者江都大变吧,你既然这般有信心,何惧这一年半载,也让我死了心嘛。”李定安静想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来,状若潇洒,竟然是要先行离去。 张行目送对方出了亭子,复又起身喊住对方:“李四!” “还有什么?”李定折回头来,好奇以对。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秦二太大度了,明明可以推他一把,给他施压,让他早早来降,却总想着时间能证明什么,让他殊途同归……” “难道这样不好吗?”李定看着下午阳光照射在亭子上,将张行的脸色藏在影子里,不免失笑。“你不还是有信心吗?你都能容忍薛常雄,容忍陈斌、冯端,容忍那些徐世英、翟谦私下作威作福的土豪,容忍之前做黑道的单通海,容忍贪财好利的盗匪,容忍无礼的谢鸣鹤,容忍去投机的崔氏子弟,也能容忍我这种野心之辈,人家秦宝做了什么,你就忍不了了?” “不是忍不了,而是本该更好。”张行负着手从亭子里走出,来到阳光之下,一身半旧的素色锦衣和一脸平澹的表情外加那种吧唧不断的嘴,与当日在靖安台做公时仿佛无二,也让李定一时失神。“是人心易变!是时间能改变人!我总想,万一有一日,秦宝那种老实孩子被军队裹挟着屠了城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他?而且,这三年间,我在黜龙帮,眼睁睁看着有人滑过去,一蹶不振,也眼睁睁看着许多人反反复复秉性难移,但同样能看到许多人,就是你说的那种作威作福的土豪,肆无忌惮的盗匪,被渐渐约束着成了将才,变得守法遵纪,变得懂人心敬制度……所以我就想,若是秦宝这种人一开始跟着我又如何?” 话说到此处,张行深深叹了口气,看向了金光闪闪的南宫湖,然后方才回头继续来言:“而且,有时候我也真的很辛苦,甚至有些恐惧……我不知道徐世英真反了怎么办?打徐州的时候,不知道真败了怎么办?所以我老是在想,若你和秦宝在,若张世昭一开始就愿意诚心投奔我,该多好?更重要的是,万一我也被权势消磨,变了怎么办?” 李定忽然口干舌燥。 “李四,我说这个,一个是请你有机会跟秦宝说一说,另一个也是要给你来说,不要搞什么英雄相约那一套了,我诚心诚意希望你们,能早来就早来,什么时候发生变故,什么时候改了心意,不要有任何负担,径直过来,一起做大事,做好事,做问心无愧的事!”张三继续说完。 李定怔怔看着对方,努力点点头:“我会跟秦二说的。” 说完,也负着手慢慢转身去了。 张行没有再啰嗦,只是负手立在亭子外面,眯着眼睛目送对方离去,过了一会,也走了出去。 不管会后小小插曲,只说到此为止,会议圆满结束,到底是解决了可能会引发四家河北大战的政治危机,薛常雄便直接离开,李定、李立也同样立即离去,罗术倒是没走,而张行则放松下来,只跟从外接应而来的雄伯南、冯端一起在冯氏的这个庄园里接着乱逛起来,甚至还在逛了一圈后在晚间宴席上公开批评起了冯无佚。 “冯公,你们冯氏作为,俨然不合制度,清誉上不如崔氏恐怕是理所当然,要我说,便是房氏也不如。”张行说这话时是堂而皇之坐在宴席主位上的,言语一出,原本就对这个反贼不知道尊老爱幼而不满的冯氏子弟更加愤怒,却又不敢插嘴,只去看雄伯南跟冯端。 冯端不用说,雄伯南年轻时在长乐厮混过很久,据说很受冯氏照顾,与几个冯氏子弟也都熟稔。 但雄伯南跟冯端只是装作没看到这些人目光。 罗术更是捻须来笑,俨然存了看笑话的意思。 冯无佚当然晓得不能这么尴尬下去,便只能认真拱手询问:“张首席,冯氏作为哪里不合制度。” “土地。”张行脱口而对。“我刚刚问了,整个南宫湖周边全是你一家土地,这明显是冯氏这两年趁着乱世圈起来的吧?否则按照授田制度,便是你家土地都在这边,又如何圈了整个南宫湖?而人家崔氏、房氏,虽然在清河也有庄园,但多少还是照着规矩来的,也就是先租赁再雇佣,以崔氏的名义提供赋税徭役的公平保护来换取收益……这岂不是高下立判。” 听到这里,冯无佚当场释然,下面的冯氏子弟也多失笑,甚至有洋洋得意之态。 “张首席误会了。”刚刚违规担任了赵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