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终于听到了水声,来到了颍水畔,便复又咬牙继续摸索,终于寻到一处河畔渔村。 然后,也不敢腾跃,也不敢惊动里面的人,自行解开了一个小渔板,将义父放了上去,亲自划到了对面。 这才躺在泥窝里,淋着雨水,听着义父的喘息声和河水声,急促喘息了起来。 同一时间,隔着颍水,数十里外,颍上县城,干燥的港口公署大堂上,一身锦衣的王代积王老九同样侧耳听了一会河水声跟雨水声,然后便低头就着咸菜,吃了一碗白粥。 原来,只是雨水遮蔽天色,此时居然已经快四更天了。 吃了一会,三碗粥吃完,王代积看向了早就停下来的闻人寻安,忽然苦笑:「你说,杜老大活下来了没有?」 闻人寻安一时不敢吭声。 原来,恰如杜破阵醒悟过来的那般,昨夜根本就是有人刻意放水……比如说,王代积亲自率领淮南军从淝水与颍水间来追击,结果却没有第一时间攻下颍上,而是放任颍上的淮西军去东面淝水做救援后才来取下,给对方留了过淝水的机会;再比如说淮南军根本没有对淝水西岸进行及时清理;还比如说明明淝水上的巡查发现了救援船只,却引而不发……如果说这些都是引诱杜破阵渡过淝水自投罗网表现的话,那么最后的追击雷声大雨点小,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所幸,雨夜追击,混乱失控,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除了王代积和实际上负责执行的闻人寻安。 半晌,闻人寻安方才小心翼翼来问:「王公是想留着杜破阵,好在司马氏身前拿住军权?」 「自然如此。」王代积坦诚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谁还能看不出来?闻人将军,你两边都熟,必要的时候要做个交通。」 闻人寻安只能诺诺。 王代积见状,不由叹气:「不瞒你说,我心里也虚,司马正此来,何止是突袭了杜破阵?也是突袭了我!江都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正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都不知道,只能这么做……」 「总要问清楚的。」闻人寻安忍不住提醒。「昨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了。」 「你说的不错。」王老九站起身来,负手昂然来言,澹黄色胡子在灯火下格外显眼。「你在这里,控制住颍上,把控住局势,战事暂结,我要回一趟淝水口,当面见一见司马正。」 闻人寻安只能颔首。 而大约上午时分,王代积便回到了淝口大寨,在这里见到了年轻的司马正。 「司马公。」 王老九恭恭敬敬俯身相对,大礼参拜。「属下惭愧,追击一夜,隔断颍上,也未能寻到杜破阵,请司马公治罪。」 司马正见状赶紧起身,亲自将对方扶起来:「王公说什么话呢,你出镇淮南,我出镇徐州,并无高低,属下二字何来?更不要说临阵问罪了。」 王代积被扶起身来,依旧恭敬:「不是这样的,且不说是属下陷入困境,司马公来救,只说司马公自徐州倾城而出,俨然是得了江都旨意,代表着朝廷,这个时候更有高低上下了。」 司马正闻言也笑:「我未得江都旨意。」 王代积勐地一愣,状若惊讶:「无旨出徐州兵,还是出了全军?」 「也不能说没有旨意……」司马正转身回答主位笑道。「而是得了东都旨意。」 饶是王老九心思百转,此时也被一句话说得懵住了。 东都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那里及及可危,渐渐失控,却是毫无疑问的。 而接下来,对方 「皇叔来找了我,他被英国公与冲和道长在河北偷袭,已经十死无生了,便将东都、司隶托付给我,而我也应了。」司马正坐在座中,坦荡来言。「但这五万徐州兵我却不能全带走,这里面有三万是东都来的,他们巴不得回去,还有两万是徐州本地兵马,我准备此战后让他们回去……」 「司马公仁义。」王代积只能如此言语,但对方下一句话便让他彻底失态。 「你呢?」司马正认真道。「淮南兵有愿意去淮西的吗?我准备将你带走,驻悬匏城,控制淮西,为东都南面屏障……咱们不要耽搁,以淮西沿线城池为据点,顺着颍水,今日就进军!我行军在前,你在左右与身后控制城池!」 王代积张了张嘴,想拒绝,却不敢拒绝,反而忽然懊恼起来……若是这个局势,昨夜孬好要把杜破阵那厮弄死啊!不然自己在淮西坐的安稳?! 而现在呢?杜破阵怕是已经逃出生天了吧? 下午时分,杜破阵抵达颍水中游的重镇汝阴,这里是汝阴郡郡治。然而,到了这里,兵马依旧没有多少,只是区区数百人……还都是些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