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你四叔啊,我这吃着山珍海味都没趣了啊。”老杨头突然叹了口气,沉声道。
“也不晓得他到底是啥造化,咱家这五个房,如今小家小户日子都过得不错。”
“就连永仙他们的小日子都渐渐有了起色,偏生你四叔他们,还是那么糟糕!”
“眼瞅着这菊儿都十三了,这都到了要说婆家的年纪,一大家子还是挤在三间小屋子里面,冬天冷夏天热,大人嚷小孩哭的,我这对门住着,看了都心烦啊!”
听到老杨头这么一提醒,杨若晴方才发现家里的这几个堂妹果真是大了。
荷儿跟大安差不多,都十六多了。
荷儿比她爹的小老婆小娟也就差月份而已。
而菊儿则是跟小安同年的,比小安大月份,女孩子十四就可以成亲了,菊儿的亲事业就这两年。
“老四喜欢瞎搞,现在才这副破样,活该!”谭氏哼声道。
“咱管好自个就成了,四房的事管不住,老头子你别去瞎操心。”
“就是将来咱病倒在床上,也有老三和老五他们照应着,四房就别指望了。”谭氏接着道
老杨头有点不满的看了眼谭氏,“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婆子你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不管,你当真能做到睁眼瞎?”
谭氏抬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你瞅瞅,我这可不就是睁眼瞎嘛!”
这话,有点幽默,让一旁站着的杨若晴忍不住笑了。
“爷,奶,咱不说四房了,四房就是一团麻。”
“咱也先不去考虑菊儿的亲事和四房盖房子的事了,我相信四叔应该是有打算的,”杨若晴道。
“我暗中观察他,这上半年好几个月在采药队里,做事还是蛮踏实的,给的工钱也没咋乱花,一个月才去一回镇上。”
“买米买粮也晓得顾着点四婶和几个孩子,看来他这回是要踏实过日子了。只要肯改,四房的条件就还是能好转的,你们也不用担心太多,把身体熬坏了。”
杨若晴这番熨帖的话,让老杨头和谭氏颇为受用。
“哎,咱老杨家啊,幸亏有你们三房出了你和大安两个有出息的,”老汉接着道。
“你爷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其实不是四房,而是你永青小堂哥啊!”
提到杨永青,杨若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半点渣渣都不剩。
这个人,是又蠢又笨没心眼没本事还死脑子一根筋的。
自从前年过年的时候风发了疯似的想要攒钱娶杨若荷的婆家小姑子余金桂未遂后,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一直处于自暴自弃的状态。
也不去镇上酒楼跑堂,也不去自家田地里转悠,督促佃农们耕种。
每天就是混吃等死,赵柳儿烧好了饭菜他就死皮赖脸过去蹭吃蹭喝。
杨永智说了他几回,一点都不改,一个大龄男青年整天游手好闲荷尔蒙急遽分泌下,甚至还想要偷看赵柳儿洗澡。
被杨永智晓得了,把杨永青打了一顿,直接他撵出家门。
杨永青就去了外面流浪,被外面的乞丐打得就剩半条命回来。
又聋又哑的金氏差点哭瞎了眼,跟其他三个儿子那里求情。
杨永仙自个那时候都是个老光棍,媳妇躲在娘家不回家,牛尾巴都遮不住自己的牛屁股,又怎么腾得出功夫来监护杨永青?
最后是杨永进做通了曹八妹的思想工作,将杨永青带去了县城,让他在酒楼里老老实实做跑堂伙计。
每天提供吃住,月例银子,杨永进直接给杨永青记在酒楼的账上,等到杨永青成亲的时候,再支取出来。
“永青跟晴儿你是同年生的,你孩子都五岁多啦,永青还没成家。”老杨头的声音徐徐响起,每一个字,都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上回清明节你二哥回来扫墓,我跟他说起了这个事儿,让他在县城那边帮着留意下有没有好姑娘。”
“你二哥说,青小子放了话,这辈子除了余家的那个丫头,啥姑娘都不要。”
“你说说这,到底是哪里魔怔了?那老余家的丫头到底哪里好?跟喝了迷魂汤似的!”老杨头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西瓜,转而拿起了旱烟杆子。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要抽几口。
边上,谭氏却是将绿豆汤喝了个底朝天。
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道:“青小子要真钻那死胡同,那回头跟进小子打声招呼,用不着给他留意媳妇了,让他打一辈子老光棍得了。”
“余家那丫头,去年就嫁人了,听说嫁到山里面去了。”
“都做了别人家的媳妇,青小子这辈子都没戏了,就算她被夫家休了,咱老杨家也不可能要一个下堂妇过来做孙媳妇,捡破烂呢!”
谭氏白眼一翻,“想到这事儿我就火大,要不是刘氏那个黑了心肝的黑了青小子的钱,青小子也不至于落到人财两空。”
“刘氏那个毒妇还往我的梨子汤里下巴豆粉,天打雷劈,活该报应,我呸!”
说到这儿,谭氏在杨若晴的预料之中站起了身,她来到门口朝着院子里还在不依不饶骂小娟的刘氏母女俩喝了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再不闭嘴,都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