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赵柯没有吝啬夸奖:“很不错,这对咱们公社养猪场的发展有很重要的作用,继续努力。”
负责人承压惯了,今天频繁得到褒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泛起傻气。
随后,养猪场所在大队的大队长听到信儿也跑过来,“赵副社长,赵站长,不知道你们要来,啥也没准备……”
赵柯语气熟稔:“都不是外人,准备啥啊,我们是来看猪的,又不是来蹭饭的。”
大队长热情地邀请:“赵站长来好几回,一回没在这儿吃,好像我们饭硌牙似的,今天你们说啥都得留下。”
赵萍萍一板一眼地解释:“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啥针线啊,就是外道,没当我们是自己人。”
赵萍萍为难地看向赵柯。
大队长也盯着赵柯:“我说赵主任,你可不能这样儿啊,差你们两个女同志一口吃的啊。”
“行行行,吃吃吃。”盛情难却,赵柯答应下来,但该说的还得说,“赵站长做得没毛病,不能开这先河,不然老借着走访下乡又吃又拿,犯纪律不说,也给村里增加负担。”
大队长不当回事儿,“你们就是想太多。”
还真不是想太多,不过这事儿下面没办法,好在公社这边儿约束得紧,没有这种风气。
赵柯不占便宜,反过来邀请:“下回你们去赵村儿大队,尝尝稻田养得鸭子和鱼,现杀现吃。”
大队长一口答应,招呼她们两个进村儿里。
有赵柯在,不冷场,赵柯不论是文雅的还是接地气儿的磕儿都能聊,连大队长家八十岁的老母稀奇地朝她伸手,赵柯都能神色自然地握上去,边搓边说要沾老寿星的喜气儿。
赵萍萍跟各个养猪场和大队接触,有些端着绷着,见赵柯跟人相处这么其乐融融,有些感触又有些疑问。
等到离开的时候,赵萍萍才问:“有些人根本不听指挥,脾气太好,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损害集体利益,严重的是要蹲笆篱子的,就算不严重,涉及到自身利益,同村的能忍吗?一味地严苛或是一味地宽和都不行,视情况而定嘛。”
赵柯感叹:“其实大多数农民挺好满足的,也比较淳朴。”
而且……“现在最难的是咱们赵村儿大队吧,下个月猪才下崽,比其他大队晚了快三个月呢。”
两人对视,赵柯用眼神说:是吧?
赵萍萍叹气,“我是有些苛刻了,主要是今年的养殖压力大,如果弄不好,明年猪不能如期出栏咋办……”
“养猪场不会跑,猪也不是一吹气儿就能长大,标准和要求可以严,人家要是做到了,该表扬表扬嘛,不然多打击积极性。”
赵萍萍诚实道:“我想着有压力,大家就会更上心,避免出现问题,而且抓紧做完一件事,可以抽出时间做别的,还能完善补救一些不足。”
赵柯一脸害怕,做作地好像手里要不是握着车把,就要抱紧自己,“萍姐,你不要这样嘛,显得我总想偷懒觉悟很低,压力好大。”
“你什么都能做好,抽空休息休息也没有关系。”
赵柯反对:“先说,我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能做好,我只是决定要做一件事儿就尽我的努力做好;其次,能做好和休息,可不是因果关系,想休息随时都可以啊,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连休息都有负罪感,那不是太消耗自己了吗?”
工作永远做不完,烦心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成年人的生活就是不会一帆风顺。
溜号是因为天马行空,思维不受身体局限。
偷懒是因为劳逸结合,以更饱满的精神迎接下一秒钟。
三分钟热度是因为永远对世界充满好奇,永远有热情接纳新的事物。
赵柯很松弛,“反正我很好,你也很好,我努力去做了,有一点或者很多点不完美很合理啊,要不然世界多不公平。该下班的时候,给大脑打个下班铃,放松一下,分分神,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又改变不了明天太阳升不升起。”
赵萍萍那一瞬间,仿佛搬走了胸口沉积的一颗大石头,心情豁然开朗。
“你真的很会做思想工作。”
赵柯松开一只手,搭在赵萍萍肩上,笑着问:“是不是觉得遇到我很幸运?”
赵萍萍哭笑不得,“虽然是事实,可你一定要自卖自夸吗?在别人面前的稳重形象去哪儿了?”
赵柯只听前半句,暴露费口舌的真实意图:“就三个养猪场,你这么认真,肯定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明天休息一天吧?”
赵柯一本正经地跟她讲道理,“也不要太紧张,不然饲养员压力大,猪崽压力也大,它们长大要红烧要焖炖,小时候还要被奇怪的人直勾勾地盯,很可怜的。”
赵萍萍笑得更加无奈,“你是我领导,休就休,我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能放假,那就肯定不是啦。”
赵柯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蹿出去好远。
赵萍萍随后,车轮的前进比来之前更轻快。
新修的乡路直溜平整,两侧自然生长的杨树高耸遮天,绿荫之下,光影错落。
哗哗叶鸣,无垠的田野里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