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示?”
太后瞬间紧皱眉头,冷冷应道:“淳儿如今已贵为皇帝,已不再是昔日的孩童,怎容哀家来训示?”
“是。”李淳轻轻应了一声,显得格外谦卑,“不瞒母后,这件事孩儿近来也在思虑,准备明日前往左相府,等到见过左相后再做定夺。”
“皇上刚刚主政,朝廷诸事未稳,李氏诸王虎视眈眈。依哀家看来,王氏、韩氏才是皇上心腹之人。”
李淳哪里还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呢,王氏乃是皇后族人,在京都虽是豪族,可毕竟也落寞了。
至于韩氏一族,便不用说了,如今已然是京都最大的权贵豪族。
“皇上,你如今可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万不可轻率行事,不过哀家现在老了,也管不了你一辈子,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哀家?”
李淳道:“母后可是想让儿臣重用舅父的事吧?”
听到这话,太后显然有些发怔,可很快又平静下来:“既然皇上明白哀家的意思,哀家也就不便再多说了。”
“嗯……母后所言甚是。”李处微微沉吟,却又不紧不慢地道,“只不过朝堂上对舅父的言行颇有微词。”
太后一下怔住了,定睛看着李淳:“都说些什么?”
李淳看出太后一脸怒容,只好道:“御史台曾多次收到匿名举报,说舅父借着母后荫庇,侵占百姓民田,欺压官商,而且……还贩卖私盐。”
“什么?竟还有这等事?”
太后微眯着眼睛,疑惑的目光直直盯视着李淳,质疑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中伤呢?”
李淳脸色平静,淡淡道:“儿臣也希望只是有人对舅父心怀不满,可舅父此人的秉性,想必母后比我更清楚。”
“……”
太后闻言心中一颤,原本还想说的话一时就被堵住了。
其实,对于皇帝的话,她自然也是深以为然的。
自己这个弟弟什么秉性,她是再熟悉不过。
想起刚垂帘听政那会儿,弟弟便仗着自己的荫庇胡作非为,搞得是满朝大臣怨言四起,最后还是她找来韩世荣好好训斥一番,才让他有所收敛。
可这两年里,她又常听闻自己那个亲侄儿韩小虎又是隔三岔五闹出事来。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将朝廷大权交给了皇帝,有些事便不能再过多干涉,不然只会激起儿子更大的反感。
于是,她沉默了片刻,换上一副肃穆神情道:“皇上放心,你舅父那边哀家会打好招呼,会严加约束的。”
太后这样说了,李淳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又道:“那依母后之见,该给舅父何职比较合适呢?”
“哀家已经说了,现在朝堂之事皆由皇上做主,哀家不会再多过问,不过哀家倒是觉得可以位列三公。”
李淳听了皱起了眉头,呵!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说好不再干涉朝政,这转眼就要给国舅位列三公的赏赐,这不摆明就是冲着左相之位来的吗?
如今唐国三公便是左相、太尉、御史大夫,要知道,但凡位列三公的人都是对于朝堂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如今朝堂之上也就秦云乃是左相,位列三公之一。
所以太后说想给国舅韩世荣位列三公,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可面对当朝太后,李淳也不得委曲求全,毕竟现在朝堂群臣里大多都是太后当时提携起来的,好些重要枢纽职务,又都是韩家的人,这便让自己处处掣肘。
因而,目下李淳尚不能违逆太后的旨意。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不待太后接言,李淳继续说道:“自儿臣亲政之日,母后就告诉儿臣,治理江山万不可因为徇私而枉费,所以儿臣定会竭力用命,将江山放在第一位。”
太后一愣:“皇上这话是何意思?”
“儿臣的意思是,既然母后已让儿臣亲政,那么以后一切都将以国事为要,无论皇亲国戚,但凡有触犯大唐律法者,儿臣也一定严惩不贷,即便他是贵为国舅儿臣也绝不姑息。”
随后,也不等太后开口,李淳便是起身深深一揖:“要是母后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就告退了。海德旺,起驾回宫!”
跟着,便听大殿外传来海海德旺尖细的声音:“皇上有旨,起驾回宫!”
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太后,这时更是有些懵了。
这皇上的性子果然是变了。
而且,似乎真的有些帝王之气了。
“姐姐,皇上好像真的长大了。”
不知何时,韩世荣已从偏殿出来,走到了太后身侧。
太后,目光又落向韩世荣,怔怔问道:“皇上刚才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韩世荣微微颔首,捻着胡须道:“看来,我这外甥开始对舅父是有想法了啊!”
“你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