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点灯!”
“点灯?点什么灯?”
“等会你就知道了!”
正走着,突然从前面斜地里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对栓子说了一句“跟我来吧”。栓子便跟着他一路向北飞驰而去,我看了看前面这个人,从背影上看,感觉特别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走了很久,前方不远处一处宅子逐渐显现出来,藏在雾中若隐若现,加上夜色正浓,看不清是什么所在,不过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人住的地方。
待再靠近一点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庙宇,而且是间很气派的庙宇。高大的庙门半开半掩,门两侧的青砖墙伸出去很远,
消失在夜色里,看不到尽头。周围冷飕飕的,不断有风从前面袭来,吹得此处雾气滚动如潮,整座庙看上去飘飘悠悠似有若无。
门前两侧有七八个人,分两队站着,腰间分别插着一只鞭,像是仪仗队欢迎我们的到来,我走近看了看,却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右侧那队人身后有一块大石碑,隐隐约约写着“关口”两个字。
“关口?”
“阴关关口!”栓子说道。
这时,随我们来的那个人走到那些人跟前问道,“事情办完了吗?”
其中两个人走上前去答话,“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事,终于都抓回来了。”
“他们是谁,干什么的?”我指着他们问道。
“鬼吏!”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算了,你把以前的东西都忘了,说了你也不知道。”然后走到栓子跟前,拿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带他进去吧,我现在不能再管这些事了,目前只能做这些。”
“我们要干什么?”我问道。
栓子没说话,拉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庙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到处冷飕飕的,透人骨髓,而且自打已进入这个门,我的心就莫名其妙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显得急躁,显得非常兴奋。但为什么会兴奋,我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自己来过。”
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哧—”一声亮出一团火来,我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去,只见火光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弓着腰擦亮火柴,想去点桌子上的蜡烛。
不料那火柴刚刚点亮,便噗一下熄灭了,那人叹了口气,又划亮一根火柴,转眼噗一声又熄灭。其实我在前面提到过这一幕,
在家门前跌倒后我看到的,只是现在我的心如同被掏空了一样,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仅仅是觉得经历过。
“门口那些人是鬼吏,他们的职责是擒鬼,上一段时间,地邪被触动,自阴关内逃出无数恶鬼,如今悉数被捉了回来。
没想到,你错判张瘸子,天道逆行,法已不正,致使三盏灯灭掉,三烛清光一熄,那些恶鬼便蠢蠢欲动,想逃脱出来。刚才那些鬼吏就是在门口就是为了封住他们,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栓子说了很多,但是我一句都听不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我就像没有接手判书之前的我,啥都不知道。而那一次也是栓子说得最多的一次,以前对于我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而且当初三盏灯一灭,你的魂魄未能全部回去,有一部分被封在了这里,而回去的那部分也进不来,意味着那个时候你已经不是判书了。
这也是你跌倒之后,在不是判书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看到引灯人的原因,其实是你的另一部魂魄看到的。魂魄走失,你肯定会变得虚弱,很多孤魂野鬼都想乘虚而上。”
说到这里,那个引灯人又是一声叹息,慢慢走了过来,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能感觉到他年纪不小了,
他直接从我们身边走过,并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只是在快出门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无能为力了。”声音略显疲惫。
“他是引灯人,这三盏灯归他看管,你每次审阴的时候,他都会把灯端上来,一来是震慑那些亡魂,二来是提醒你不要徇私情,所有的审判要都有顺章法来,断不可恣意妄为。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不懂,不知道你所说的审判,引灯人是怎么回事。”
栓子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扔在一边,然后往后摘下腰间的马灯照向我,“其实我们做这一行的,谁都不该认识谁,怕得就是生出无数枝节。”
我又张嘴想问话,因为那一刻,我有太多的问题,最基本的问题就是栓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不是认错人了。
栓子慢慢走过去,停在桌子前,提起马灯看了看桌子上的烛台,又抬头往桌子后面看。接着灯光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
立有一个石雕,是一个人坐着,有三米高。那人一身正气,双目如炬,似乎暗藏着洞空一切的智慧,眉如剑髯如戟,不怒自威。最特别是这人额头上有一只竖眼,怒目而睁,慑人心魄。
“这像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