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誉辰敏锐的捕捉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异常,却明智的没有点破,走至最前方坐下,环顾众人,说道,“好了,都坐吧。”
“谢太子殿下。”
众人行礼过后,除了战战兢兢被留在外面的孙师爷外,纷纷落座。
两名官兵将屋内的烛火点燃后,退出了门外。
“老人家,您如今可以说说,究竟发生何事了?”
商誉辰的声音自带暖意,闻其声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卸下心防。
老妪面对官府的人,眼中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憎恶,即使是此刻也不例外,每当此时,她的肤色也会随之变黑。
“老人家,你们的肤色,可是会随着你们的情绪而发生转变?”
不仅是出声的杨焕之发现了端倪,其余人也心有所思。
老妪再次跪倒在地,商誉辰示意杨焕之将她扶起,她却拨开了他的手。
“太子殿下,老妇名唤陶玉,早年丧夫,家中独子陶庆然也在数日前,被官府的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说着,她的肤色渐变成了冰蓝色,颤抖着枯槁的手探向贴身衣襟。
靳连见状,大拇指立即抵住了剑柄,却见那名唤陶玉的老妪只是取出了一张叠的四方整齐的褐色帕子。中间凸起,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她将帕子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缓速掀开,原来是一些被烧毁的稻草。那被烧焦的稻草早已看不出原状,但其飘出的气味,与他们入梨亭镇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众人想起身患怪疾的死者,在死后会变成稻草人。而苏蓁更不止一次的说,他们没有死。
玉竹捂住口鼻,别过了头。
陶玉声音带着哭腔,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老妇没有疯,在我儿死的那夜,也就是七日前,官府的人将他的尸体拉去了后山烧毁。但老妇就此一个儿子,他很听话!很孝顺的!但他因瘟疫而死,按照官府的规矩,尸体都会被烧掉。
那一夜,老妇本想去山上寻回我儿的骨灰。
可是可是到了山上后,却发现那个狗官陶县令,烧的竟然是一堆稻草人!
后来乡亲们都去了后山,发现原本存放尸体的地方堆满了稻草人,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孩子所有被他们宣称为感染瘟疫而死的人,尸体全部消失无踪。除了那些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随之,陶玉哭的泣不成声。
杨焕之蹲下,掏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拭面颊,“婆婆,先前你听闻苏兄说患有怪疾的人化作稻草人时,还没有死,您的脸上除了仇恨,并没有诧异。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他们是被活生生烧死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是我们亲眼看见的!我的孩子是被官府的人烧死的!”陶玉边痛哭便敲打着蹲在她身侧的杨焕之的臂膀。
蓦地,满面泪痕的她突然从地上站起,她指着苏蓁说道,“就是他!就是他两日前潜入了南庄村!太子殿下,就是他逼老妇带他上山!当时我们亲眼看见,那些稻草人在被烧时不断地翻滚,就像是遭不住烈火焚烧的疼痛!”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向苏蓁,后者淡定抬首,“是啊,我可不用剿山匪、杀恶吏,比你们早到了两日,她说的也是真的。”
“蓁儿?你亲眼看见那稻草人动了?”商誉辰问道。
“嗯,我已经查过了,所有尸体都会在死后十二个时辰内变成稻草人。”
“难道他们是中了邪术?”
苏蓁无视褚墨宣炽热的视线,唇角嗜起玩味的邪笑,看向孙师爷。“其实我也蛮好奇的,江都左右不过三万多名百姓,但才几日,就蔓延至整个江都,已经有将近四成百姓感染。可就如此恐怖的蔓延速度,却没有危及出江都孙师爷,洛祁律例明文写着,对灾情乱报瞒报,是为死罪!”
孙师爷闻言,连忙跪下来说道,“苏少卿!绝非如此!”
“哦?不是如此?那是怎样?”
“先前我们大人就曾将此事上报,可后来接到江都知府下来的命令,为了严控怪疾,在朝廷派人来救援时,此事必须秘而不发。当时正值水患最严重,当时想着若传出去,必定更加闹得人心惶惶。索性这怪疾没有传出江都,也就都瞒了下来”
孙师爷越说声音越低,甚至不敢抬起头与他们对视。
商誉辰怒不可遏的骂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还有没有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也不查清他们所患的究竟何病,是否还尚存生还机会!竟敢贸然把所有人都烧了!你们是想屠尽整个江都不成?!”
孙师爷双手扒着地,不断地叩头,“太子殿下!陶婆婆所说也不能尽信啊!我们从没见过那些尸体变成稻草人之后还会动的!最初时她四处宣扬此事,想必苏少卿也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寻上她!
太子殿下明察!在那次之前,从没有过的!后来也没有发生过!否则,那岂不是草菅人命?我们大人可是好官,又怎会任由此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