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攥着杨焕之的衣袍,越收越紧,心再次撕裂般的痛。
“哥哥,你果真舍得再抛下桑桑?让桑桑承受万年凄冷孤寂?”
“桑桑于我而言,亦无人可及。”
杨焕之此言,无疑将她在心上的分量放的极重。
自然,这也是他的心声,并无夸大。
“哥哥!你我的眼皆被褚墨宣和姜温挖走,决明杵也不知所踪。如此,你还要为了一个凡人留在人间?”桑桑朝着唐吟琛问道,“唐公子,你天赋异禀,又拥有浸霜,有朝一日,甚至有望修炼为神族。而我哥哥,是上古凶兽雾芨,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故非要抢走我哥哥?!我只有哥哥了,请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桑桑的声音带着哭腔,正处于契约状态中的唐吟琛无法移动,瞥了一眼了尘,说道,“让不了,也不愿让。你若愿意,往后我与老杨一起保护你!”
“保护?”桑桑轻笑,“当年姜温也说会护我,但他却为了褚墨宣,挖了我的眼。他分明知晓,没了雾芨露,我便没了命,可他依然那般做了。”
众人默然。
杨焕之自然知晓姜温会如此是为救锦瑟,但他说不出口,只因那个女子此刻就在下方。
且是她,救了他们的命。
“哥哥,你果真不愿随我回家?”
“你我在何处,何处便是家。”
话虽如此,但杨焕之却是明确告知,他不愿回荒芜之山,他要为了唐吟琛留在人间。
“唐公子,愿你不负哥哥所愿,永生永世,伴他身侧。”
桑桑待得到唐吟琛的一个‘好’字,将头靠在了杨焕之的肩上,抚摸着他空洞的眼窝处,嫣然一笑。
“哥哥,当年我破裂元魂,祭祀生魂,寻你经年!既然已经寻到你,那往后,你我便再不分离!只是,若有朝一日,你还能见到姜温,桑桑希望你能帮我问一声,他可否还记得,微雨时节,清河花田云水间,那个等了他一生,而他又负了一世的姑娘。”
淮州桃花节,君如皎皎月。逢君拜良月,梦醒付孤星。
桑桑话落,身形变得虚无,化作黛蓝色的光点,飞入了杨焕之的眼中。
杨焕之眼睛陡然刺痛,等他再睁眼时,正好撞入了唐吟琛那双溢满悲伤和不忍的眸子。
环顾四周,却不见记忆中那个清浊分明,敢爱敢恨的小姑娘。
“桑桑!桑桑!”
杨焕之垂首,压抑着泪水,低声唤了两声,眉心处龙纹闪烁。
当血契成功缔结的刹那,他猛地松开了唐吟琛的手,纵身一跃飞入空中,大声呼唤着桑桑。
他跪在地上,捂着双眼,失声痛哭:
丫头!哥哥还没亲眼见过你长大后的模样,还没有为你觅得如意郎君,你怎舍得离哥哥而去!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偏生选了最为残忍的法子
可无论他如何疯狂的呐喊和呼唤,终没能见得桑桑最后一面。
无论当年,亦或今时,桑桑都在用她的性命去护着他!
他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自己最为重要的人都守不住。
杨焕之一跃而起飞入了空中,双手中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在空中尽情发泄,‘轰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似要炸裂苍穹。
还好寺院有了尘护着,否则只怕早已化作了废墟。
当杨焕之满脸颓然落寞的落地后,唐吟琛这才一言不发的走至他面前。
从前那个清风君子似乎不见了,原本的墨色瞳孔此刻被一双黛蓝色琉璃眸替代。
唐吟琛伸手覆上他的眼,凑近他耳边说道,“桑桑一直在,没有离开。别再流泪了,你若难过,她感觉得到。”
果然,杨焕之闻言,眼中的泪意消失,只是心里撕心裂肺的痛,让他快要发疯。
伸手一挥,抱住了唐吟琛,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中,许久后才抬起头,眼里平静无波。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了尘和锦瑟,他松开手,又恢复了他的君子姿态,踱步走去。
如此释然,没有隔阂,就仿佛,那个名唤桑桑的姑娘不曾出现。
殊不知,是他强行咽下了所有思念和伤痛,以及令他几欲疯狂的恨意。
若他入魔,势必在失去了桑桑后,还会再失去唐吟琛。
若真如此,那样的伤痛,即使毁灭了整个人间,只怕也没法儿抚平心底的裂缝。
走至两人跟前,他郑重作揖,“多谢二位出手,救焕之性命。”
“阿弥陀佛,施主心怀良善,小僧自当出手相救。只是小僧可救施主性命,却解不开施主的宿命锁。”
“那便不解吧,如此,足以。”
二人对视,眼里皆带着锦瑟和唐吟琛读不懂的深意。
片刻后,杨焕之突然对锦瑟说道,“一命抵一命,你我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