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的护卫立即将两人扶起,她看着贺良浑身血肉溃烂,就连双目也变成了灰色,她虽心痛难忍,但仍挺直了腰身,直视霍疾。
“果真是贺郎瞎了眼,养虎为患!昔日我真该极力劝说他杀了你, 否则,我们也不至于遭此祸患!”
霍疾抿唇,眼里尽是恨意:“我也曾尊他为师,可是你们不该杀了先皇!更不该挟天子以令诸侯!”
“呵?先皇?霍疾,原来你是为了殷衍文那个废物才背信弃义啊?可他本就该死!你们霍家如此愚忠,有朝一日,必将遭其反噬!彻底毁在殷氏一族手里!”
沈娇话音刚落,霍疾身形一闪,手里的长矛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尖。
殷衍文, 正是西凉先帝的名讳。
沈娇冷笑:“难怪贺郎先祖自从千年前的大战过后,一直隐姓埋名,四处躲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原来是生怕诅咒应验,想活过四十岁。
想当初,是庆陵帝找到了贺郎的祖父,并予以功勋权势,令其替他征战洛祁。正因如此,诅咒应验,贺郎的祖父和父亲才会在不惑之年依次逝世,并在临终前告诫贺郎回归山野,不要妄图权势。”
“可是,贺良并没有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苏蓁说道。
沈娇看着奄奄一息的贺良,眼神里虽有悲伤, 但更多的却是坚毅。
“知道也无用,庆陵帝去世后, 殷衍文继位, 拿我的性命逼迫贺郎继续为他卖命。为了保全我的性命,他和洛祁皇帝合作,假装战败撤退,却以嘉城百姓的性命逼迫萧漠翰返回嘉城,借机伏杀于他!”
苏蓁双拳猛地攥紧,骨头咔咔作响。
霍疾闭眸,一言不发。
沈娇继续说道:“贺家之人注定命里富贵,结局横死,命数难改。贺郎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他这番争权夺势,不过是想给我留下后路。寻找花满蹊,一来是为了阻止小皇帝能够再获凤凰守护,二来是想破除诅咒”
苏蓁嗤笑:“无数冤魂在花满蹊里被封印了上千年,他贺良有何资格破除诅咒?”
沈娇捧着贺良丑陋的脸颊,柔声说道:“贺郎,昔日你外出征战,娇娇幽居深宫。每当你携风尘归来,我唯有以百般柔情解之。如今,你我终于能生同衾,死同穴, 生死不离,黄泉不弃。”
贺良眼里情意涌动,张口欲说些什么,喉咙处鲜血翻涌,一股血腥气在口中弥漫,紧接着嘴一张,‘噗嗤’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洒在了二人的脸上.身上
他几番欲抬手摸向沈娇的脸庞,但自始至终都没能做到,连遗言都没有交代一字一句.
漫天金光里,她浑身浴血,怀里的人双手无力垂落。
沈娇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别过了头。
“皇上驾到!”
霍府正门外,真正的小皇帝殷玉礼在护卫军的簇拥下,一行众人大张旗鼓踏入了霍府。
衬着佛光,少年龙袍上的五爪金龙仿佛活了一般,他在正厅前站定,双手负后。
抬头看着天上的上万只凤凰,又瞥了一眼‘假皇帝’苏蓁,继而看向沈娇.以及她怀里的贺良。
殷玉礼弯了弯唇角,朗声道:“母后,朕来迟了,您可有恙?”
沈娇不曾抬头,只是掏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贺良面上的血迹。
她身边的侍卫明知胜负已分,仍然将刀剑对准了殷玉礼。
霍疾和赤凰对视过后,中止召唤术,天上的凤凰有所感应,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大漠花满蹊的方向飞去。
而临清和将手里的弯弓重新变作一枚银戒,佩戴在了左手食指处。
苏蓁恢复了自己真正的容貌,并朝御卿晚勾了勾手指。
御卿晚稍加思衬后,来到了苏蓁的身边。
“娘娘,只要您下令,我们立即杀了狗皇帝和这些人,替王爷报仇!”郝江怒道。
他手里的私兵虽然只有四十万,却是经贺良亲自培养,足以以一当十!
沈娇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她的身形并不娇小,身量极高。一言不发将贺良扶起,无视所有人,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郝江大惊,而殷玉礼的护卫军见状,立即拔剑相对。
就在沈娇即将踏过门槛时,一柄利刃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落寞抬眸,只见殷玉礼正手持一把长剑,眼里尽是森寒冷意。
沈娇轻笑了一声:“皇上方才还称我一声母后,如今怎还起了杀心?”
“沈娇,你虽把持朝政,却待朕不薄。当年,是你从贺良手里保下了朕的性命,并扶持朕坐上皇位。朕素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要你交出贺家军的兵权,朕可以既往不咎,且从今往后,你依然是我西凉太后!”
殷玉礼看似大度,但他是一国之君,在贺良和沈娇面前那般卑微如蝼蚁,又隐忍如此之久,足可见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