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冷空气吹过安格的发丝,吐出的气息间带上一层薄薄的白雾,透亮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站台正对面纯蓝的天空与海蓝宝石般的雪山相得益彰,皎洁的雪山宫点缀山间,是那么的明艳。 车站、街道、宫殿,这一切在海琳娜山谷间井然有序,这里是雪山海琳娜“捧在手窝里的珍宝”,首都海琳娜。 八月的海琳娜,丝毫没有一丝暑气,清晨还残留着未散去的寒意,让旁边一同下车的一对母女捂紧了大衣。 “先生,您是第一次到海琳娜吗?是否需要一位导……”向着安格迎面走来的女士,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被一左一右两个陌生人半围在中间,她身体抖了一下,呆在原地。 她原本准备招揽的客人朝她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预约导游了。” “好……好的。”她试着离开,没有遇到阻拦,直至退到出口她才敢抬头,远远打量起那位先生说的导游,他们身穿深蓝色修身制服,头戴平顶皮革毛毡帽,胸口戴着金色镶边的蓝宝石徽章,是海琳娜当局的治安官。 她打了个哆嗦,扭头走开。 “安格·索里亚先生?”其中一位治安官是位年轻女士,头发高高盘起,用毡帽盖住,眉眼间有些疲惫,从制服披风的内袋中取出身份证明,向安格展示。 “是的,是我。”安格主动向她伸出右手,轻握三秒,又转向另一位年纪稍长,眼袋下垂的男警官。 “我来海琳娜是要拜访一位战友的家人,他家住在南三区。”他按照嘱咐,把自己的目的和想法提前告知两位治安官,这和他猜测的数量不符,首都治安局哪儿有那么多空闲的治安官来监视他?连高哈都只派了一位。 年长的那位治安官点点头,又问:“只有这一件事吗?” 安格稍作考虑,回答道:“或许我还会去一趟首都军事学院,我十月份会入学,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学校里走走看,在附近吃个饭,当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打算乘坐最晚的那趟列车离开。” “我明白了。”年长的治安官点点头,带着安格经过一个用于远眺雪山宫的观景台离开,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他身边的女士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安格,最终也没有开口,只是向安格点头示意让他跟上。 他在格奇亚耽搁太久了,那一站有他的两位战友,他们两人都是同乡,原本安格只是打算住一个晚上就走,但其中一位的家人在得知儿子离世的消息后,47岁的母亲在当晚因为悲伤过度引发心病离世,一天收到两件噩耗的父亲深受打击,家里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安格自然放心不下,多住了近一个星期。 联系了根植园回收母亲的尸体,留下一根指骨,一直陪在那位父亲身边做思想工作,还照顾起两岁的妹妹,顺便也导致当地那位治安官不得不赔他折腾了许久,尽管当地治安官向他保证战友家人的生活会得到照顾,但有了库珀夫人的前例,安格对未知浓度这件事很在意。 战友的家人会担心延误他的事情,告诉他自己没事,可从林安那儿得到的反馈让他明白这只是善意的谎言。 或许是这件事在治安局内部传开了,海琳娜的这两位治安官,显然不希望安格做任何耽搁时间的事,毕竟他们可不愿意陪着安格耗上一个星期。 安格也没想过他们真会一整个星期都陪着自己,那等他回家享受那一个月假期时,难道也会有人跟陪吗?这未免太不现实,海琳娜没那么多富足的人手。 我的身份是重要的,这件事在他的意识中越来越有实感。 治安官们似乎没打算让他有一点耽搁时间的打算,他们把治安局的马车架过来了!安格太久没有坐过马车,甚至一时忘记那车厢上的徽纹意味着什么。 没有街边散步,也没有闲聊谈笑,安格很快被运送至目的地,两位治安官随他敲开了一扇厚重的房门。 卢西·埃拉托家在海琳娜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手工宝石切割店,他的父亲是一名老牌宝石切割商,他的母亲在生下弟弟后不久就去世了,给安格开门的年轻人在看到三人的装束时,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高声将楼上的父亲叫了下来。 又一起噩耗被展开来,卢西的父亲痛苦的把脸埋进手掌间,呜咽的哀嚎声颤颤巍巍,两位警官在大厅中局促走动,显得有些为难,最后一前一后走到了门廊上等待,把空间留给这些战争的残魂。 安格能做的,只有沉默着任由这些悲痛的控诉在心中回荡。 他看着卢西的弟弟上前安慰父亲,红着眼眶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把父亲扶到阳台安乐椅上,盖上一张薄薄的毛毯。 这墨蓝色头发的年轻人重新坐回大厅,朝安格点头问道:“那……最后仪式成功了吗?” 这是这段时间来,第一个向安格提起仪式问题的人。